纤瘦的女子一步一步向祸斗靠近,最后停在了那无比庞大的身躯边上。
她向祸斗伸出了一只右手,指尖轻轻抚过祸斗腿上那被大雨淋透的皮毛,那么温柔,却又那么小心翼翼。
“你都这么高了。”女子仰头望着祸斗低垂的眼眸,轻声笑道,“我都抱不住你了。”她说着,轻轻拥住了祸斗的前肢。
祸斗身形不由得微微一颤,眼底的怒意,终是一点一点消散而去。
所有人都屏息望着那个庞然大物,谁也不敢在这种时候出声将她惊扰。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而将四方天火吞噬入腹,化作一团火光,将那女子从众人视线之中掳走。
那一夜,祸斗带走了夫诸,只留下了一场彻夜的雨。
亦秋眯起双眼,遥望着她们远去,再回头时,木桥已然消失不见,江羽遥站在断崖的另一端,身后唯余一片大火烧过的废墟。
熏池捂着肩上的伤口站起身来,缓步走至亦秋和幽砚的身前,苦笑道:“月灼那孩子,总是四处闯祸……”
“她不是孩子了。”幽砚淡淡说道。
熏池一时语塞,好半天才深吸了一口气,道:“我知道,月灼不懂善恶,不辨是非,她的眼里、心里都只有渐漓,只要渐漓尚在,这世上,就还有一盏明灯能为她引路……可渐漓,只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水火不相容,夫诸与祸斗本应是宿敌,力量失衡之时,强大者吞噬弱小者,力量相衡之时,便是彼此伤害。
两千多年前,祸斗力量弱于夫诸,险些被夫诸之力吞噬。
今时今日,祸斗破除封印再次入世,心底早已生出了太多怨气,力量强过往昔太多,夫诸又自损半数修为,此刻随祸斗而去,必然是被吞噬的一方。
当年夫诸已经学会了如何控制、收敛自己的天赋力量,这才能大大减缓她伤害祸斗的速度。
可祸斗不一样,祸斗从始至终都没学会如何控制力量,如今她强过夫诸那么多,那么她伤害夫诸的速度,必然也会比两千多年前在敖岸山平静度日之时的快上不少。
以夫诸的性子,或许依旧不会告诉祸斗真相,只会再像当年那样,若无其事地陪伴在祸斗身旁,等待一场注定到来的别离。
只是祸斗到底还是会知道真相的,那时的她,又该如何自处?
她不想一个人独活,却又注定不能与所爱之人相守……只怕到时,她会再次陷入疯狂。
“熏池上神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幽砚说着,抬眼望向了祸斗离去的远方,“祸斗祸乱人间与我何干?她烧了谁的住处,你便向谁去道歉。”
“是,是啊……今日之事,我定会给仙麓门一个交代。”
熏池沉声说着,回身对江轩等人鞠了一躬,“我定助诸位重建山门,所需钱财我出,断去的云桥与损毁的结界,也都由我来修复。”
一时之间,仙麓门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知如何应答。
片刻沉默后,江轩站了出来:“仙人不必如此愧疚,此番灾劫,我门中弟子并无死伤,仙人来此相助,已是我们不幸中的万幸……
我今日方知,小女原是天界仙神,既来历劫,只怕这也是逃不开的劫难。”
“无论如何,此事与我有关,仙麓门日后有何需要,只管开口便是。”
熏池说罢,为众人竖起一道挡风遮雨的结界,转身长叹一声,立于此夜沉思许久,再不言语。
江羽遥飞身越过断崖,扶起了重伤的洛溟渊,仙麓门人也开始相互疗伤。
亦秋不禁上前追问:“那渐漓与月灼……”
“我会寻到她们,有些事,总是需要做个了结。这一切因我一念心慈而起,我必不会放任不管……
只是,我希望她们能最后过上一段平平淡淡的生活,待到渐漓撑不住时,我定诛杀月灼,再回天界领罚。从此往后,我亦将离开敖岸,行遍人间,为她们的过往赎罪……”
幽砚沉默许久,不禁闭上双眼,感受了一下这终于渐渐冰凉起来的雨水。
末了,她轻声道:“夫诸未必不可救。”
熏池黯淡的眼眸中,忽然闪过了一丝光亮:“魔尊的意思是,她们之间真有能够共生的办法?”
幽砚睁眼望向亦秋,道:“她不是说过有法子吗?”
熏池:“……”
亦秋愣了一下,仰头道:“有啊!当然有!”
先前她还对系统的提示感到迷迷糊糊的,直到刚才看见天火根本点不燃扶桑之木,她便瞬间想明白了。
那宝才系统虽然废,但它的提示还是挺到位的,想要打破夫诸祸斗之间水火永不相容的宿命,其中关键,就在扶桑的身上!
“水火相克,可刚才大家都看见了,扶桑不惧烈火啊,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渐漓获得扶桑的守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