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合理,因为……”
“怎么不合理!”
听听!这可真糟糕,姐儿俩净抬杠!我简直插不进嘴去。我要是一插嘴,就得表示意见,可我不知道我究竟该帮谁。
照我评判起来,错的是郑小登那一边。郑小登怎么就能一口断定真有那么回事呢?这不是主观是什么!
可是——虽然我明明知道老大姐是对的——我又不能表示同意她。我一表示同意她,就是反对我自己了。
所以我只好哪一边也不帮,只是晃晃膀子:“得了得了,别打架了……”
他们俩都忙着辩论,没听我的。郑小登还老是提到我的名字:“……不是王葆钓上的吗?难道说王葆说的是假的?……噢,王葆实在闲得无聊了,跑来吹牛玩儿来了,是不是?……”
我把嗓门提高了些:“嗨,有什么可吵的呢!别吵嘴,别吵嘴,看我面上……”
忽然——郑小登转过脸来瞧着我,好像我是个陌生人似的:“你说什么?”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就又怪声怪气地嚷起来:“呵,你倒真不错!……我和老大姐是怎么吵起来的?为了什么?为了谁,我问你?”郑小登还是盯着我,等我开口等了好一会儿,可是没等着。“你倒自在,像没你的事儿似的,不站出来说一句话,可抄手儿当起和事佬来了!”
这可糟心!连郑小登都对我不满意了。其实我这个人从来就懒得做和事佬。无论谁跟谁抬杠,我总得站在一边,反对一边。我嗓门又大,别人都讲不过我。所以凡是有什么争论,他们总欢迎我跑去帮他,好把对方压倒。这么着我的辩论热情就越来越高了。
今天可是不行。今天我的地位太古怪了。嗓子也直发干。我对镜子瞟了一眼,瞧见我脑顶上热气直冒。
“……王葆……让王葆自己……”我觉得耳朵边飘过这么一句半句的。
我定神一听,才知道是老大姐问到了我头上来了。
我一下子站了起来,仿佛要答先生的考题似的。一会儿又坐下,因为我马上发现这根本用不着站起来。我瞧了瞧那一桶害人的鱼。
“我——我当时只顾钓……”我把我告诉郑小登的又讲了一遍。我说我也许钓上了鲫鱼什么的,可是我一点儿也不知道这些条鱼儿谁变谁。……后来一看……
“哎,这很明白,这很明白!”郑小登一听就解答了这一道难题。“准是这么着,王葆钓上了鲫鱼,放到桶里——一变,就成了金鱼。”
老大姐还是不同意。她说动物的变种不比变戏法——放到桶里,“一二三!”——说变就变的。
“这得有个相当的过程,”她像讲书似的告诉我们,“我记得《科学画报》上有过这么一篇文章……”
她一提起《科学画报》,我马上就跳了起来,高兴极了:“哈,《科学画报》!对对对!那上面什么都有,可有益处呢!老大姐你要看吗?可以借给你。”
“你有?”
“有有有!”我来不及地回答,“我们班上有。……嗯,不价!是这么回事,本来我有,后来我就捐给我们班上的图书馆了。这是一本去年全年的合订本,上面还有我的图章呢。”
于是我就和老大姐约好,我明天去给她借这部书来。
“明天——不错,明天我得参加象棋比赛……”我盘算了一下,“嗯,没问题!明儿等象棋比赛完了,我就把画报让郑小登带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