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藏一摊手,&ldo;我也不知道,你问问郭三。&rdo;
对,郭三爷刚就是被鼠头人身的妖精给吓到的,他准知道那大老鼠往哪儿去了。
回头说郭三,郭三今天算是倒了大霉了,先让妖精吓得半死,丢了画眉鸟,回去路上跟伙计小蓟絮叨,懊悔不已,说我这鸟要卖了,能换多少多少自行车,能换多少多少大怀表,能换多少多少小老婆。
&ldo;小老婆&rdo;这一句出来,不得了,潜伏在小蓟身体里的怨晴娘就像是得到了苏醒警报,&ldo;腾‐‐&rdo;就醒了个过来,满目狰狞,一巴掌把郭三爷直接扇进了门里。
也算是送人到家了。
郭三媳妇听见外面好大的敲门声,&ldo;咚‐‐&rdo;,心说谁啊,这么大劲儿。跑出来一看,哟,我的爷,行这么大礼,快起来快起来。连忙把人扶到了卧室里躺下,哼哼唧唧歇了一个钟头,高家庄的小掌柜来了。
高良姜问,郭三爷,问您个事儿,您之前瞧着那俩老鼠妖,他们往哪儿去了?
郭三爷现在听不得两个词,一个&ldo;老鼠&rdo;、一个&ldo;小老婆&rdo;,不仅这会儿,他这辈子都听不得这五个字了,一听见就抽抽,高良姜刚问完,郭三就抽抽了,还翻白眼,嘴里吐白沫,眼看着人就不好了。
郭三媳妇儿连忙让老仆去请大夫。
问不出结果,几人又回了店里。冯三提着洋油灯还去打更,看看能不能打听到新消息,小蓟留在店里待命,高良姜和阿藏出去找姥爷。
临走前,小蓟给小掌柜一个挂件,一个老虎爪子。爪子很大,即使已经被硝制干净,缩了水,虎掌也有成人掌心大小。虎爪上缠着红线、金线,像是个家传的宝贝。
阿藏拿过去看了看,连连点头,让高良姜收好。
虎爪辟邪。有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家,要是看见狗流泪,就知道自己差不多大限已到了‐‐狗能看见鬼,也因此有些人家养黑狗辟邪,但实际上,鬼对狗是怕,对猫则是恐惧,因为猫爪锋利,会撕破幽魂的魂体。
幽魂看见狗还犹豫要不要进去,看见有猫就早早跑了,因此在辟邪这方面,能耐大的猫反而不如狗有名气。
老虎是大猫,又裹上了辟邪的红线、金器,这虎爪真是个辟邪的好宝贝。
两人沿着遇上郭三爷的那条路走。
老鼠这东西,哪怕长了能耐成了精,那也是老鼠,本性难移。它们喜欢在阴暗处、沿着墙根走。两人走到路头,没走大道,挑了条小道往前。
小道两边都是矮平房,住着些不怎么宽裕的人家。
这会儿很多人家都睡了,胡同里也没有个路灯,黑咕隆咚的,路上只听见两人走路的脚步声,连声狗叫都没有,怪瘆人的。
又拐了个弯,忽然出现一个火堆,火堆后面有个影子一晃。
两人忙后退数步。
火堆后面走出个人来,高良姜认得那人的脸,问:&ldo;哎,你是巡逻队孙队长手下的,大半夜的你在这儿干嘛呢?&rdo;
那人也被吓了一跳,还嘴道:&ldo;我还要问你们呢你们半夜出来,要打家劫舍?&rdo;
高良姜苦笑,道:&ldo;这不是找我姥爷吗。&rdo;再一看那火堆,烧的是纸钱、纸元宝,可是真奇怪,这人怎么没给画个圈?
但凡是在外面烧纸钱自家先祖,那都得拿东西画个留缺口的圈,圈里面给先祖,从缺口漏出来的才是给过路的孤魂野鬼,让他们拿了走,别跟自驾家先祖争抢,闹了矛盾。
&ldo;你这是光烧给过路的?怎么了,是不是这条胡同不干净?&rdo;高良姜问。
这人叹了口气,又添了把纸钱,道:&ldo;不是这条胡同不不干净,是我眼睛不干净,这些天觉得有些黑气在路上转,今晚上下班,路边上看一姑娘抱着孩子哭,我过去问问,结果那姑娘一抬头把我吓一跳!那就是前些天死了的头牌玉楼春。
&ldo;报纸上都登了,我还能不认识那张脸吗?吓得我拔腿就跑。&rdo;小巡警叹了口气,又道,&ldo;一定是在哪儿粘上了晦气,不止是我,我们队里好几个兄弟都说,这两天就跟开了阴阳眼似的,别人瞧见瞧不见的,全他娘的都能瞧见!&rdo;
阿藏笑了,小僧的卤牛肉好吃吧。
小巡警见阿藏笑,以为是笑他胆儿小,连忙辩解:&ldo;不止我,今儿估计他们都在家烧纸辟邪呢。我这算好的了,最多看见了死人,他们还有看见老鼠妖怪的,人一样的脸,好大的老鼠耳朵,那好家伙,直接吓得就尿了裤子。&rdo;
&ldo;哪儿看见的?&rdo;阿藏紧着问。
&ldo;好像是西直门那片儿的弟兄,我想想……对,就昨儿,上头说大人物要来了。让我们是里里外外巡查。上头一个屁,下头跑断了气!不止是城里头,城外也要巡查,西直门的弟兄沿着高高梁桥走呢,说看见桥下冰面上有人,怕是有人寻死,下桥去追,结果看见俩人头鼠的东西,钻桥洞里去了。真不是我瞎说,他们都带着马灯呢,看的清清楚楚。&rdo;
阿藏说,你姥爷命里有一劫,怕就是这劫了,走。回头又对小巡警说道:&ldo;你回去弄点儿马尿涂眼睛上。&rdo;
眼睛脏了,就看不见脏东西了。
那巡警站那儿想了一会儿,觉得浑身有点儿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