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凛冽似刀,卷动玄色陈字大纛猎猎作响。
身披龙纹玄色甲胄的陈胜,翻身从人高的战马上跳下来,在百十精锐甲士手忙脚乱的护卫中大步走入中军帅帐之内。
早已等候在帅帐之中军中诸将,听到杂乱的脚步声连忙起身,抱拳齐声呼喊道:“吾等拜见大王,大王万岁万岁……”
“都平身吧!”
陈胜扯下鲜红的披风抛给追着他进来的侍卫长,大步流星的从抱拳弯腰的众将之中走到帅帐上方,转身晃眼一扫,就见一师部将在左,以陈守为首,五师部将在右,却是行军司马范增立于五师长季布之前。
两师将校,泾渭分明,一眼可知。
陈胜心中有数了,面色沉凝如水的开口道:“我时间紧,王庭中还有一大堆事务等着我回去处理,最迟一个时辰,我就得动身返回中枢,所以,长话短说,废话、客套话不说,或者留待你们凯旋之后再说!”
众将面色一肃,齐声回应道:“唯!”
陈胜点了点头,矮身去身后拖马扎,另一只手虚压了压,示意他们自己落座。
“我方才已经去过伤兵营了!”
陈胜说道:“阵亡三百二十七,伤残九百六十八!”
他面无表情的竖起一根手指:“一炷香的时间,我一师与百越人短兵相接,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一炷香的时间,我一师就伤亡了近一千三百人!”
“而那支百越人偏师的伤亡,绝对不超过七百!”
“我不跟你们计较这支百越偏师,到底是不是几个小部落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
“我只跟你们计较,我一师的兵力,两倍于这支百越偏师!”
“二比一兵力,你们给我打出一个二比一的战损!”
“我红衣军自我起兵始,惯以寡敌众,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从未有此败绩!”
“而今交到你们手中不过三月,你们就给了我这么大一个惊喜!”
“到底是你们平日里的操练,都是糊弄我的面子功夫!”
“还是他百越人当真比我九州儿郎多生了一颗脑袋、两条臂膀,可以一个打我们九州儿郎两个!”
他克制着心头的怒火。
但言语中的怒意,就算是个聋子,都能听得出来。
陈胜心头其实很清楚,此役之败、非战之罪。
红衣军长期与朝廷和太平道的兵马作战,上至将校、下至兵卒,都早已适应了九州内战的那一套打法和节奏。
而今对手突然换作完全不按照套路出牌的百越人,一下子就把这帮骄兵悍将给打不会了!
讲真的,这一战哪怕是陈胜亲自下场领兵作战,结果也大概率不会比现在好多少……
但清楚归清楚。
这股压力,他必须要给出来,狠狠的压下去!
他不允许这帮将校抱着“非战之罪”的心态,慢条斯理的拿人命去适应百越人的作战节奏!
那不符合他对红衣军的定位!
所以,他必须甩开鞭子狠狠的抽打他们,逼着他们发挥主观能动性,积极主动的、殚精竭虑……乃至不择手段的主动去适应百越人的作战节奏!
帐下众将听到他的话语,都面红耳赤垂下了头颅,不敢直视陈胜的双眼。
哪怕他们都知道今日之败的原因。
仍然被陈胜摆出来的事实,深深的刺痛了他们那颗骄傲的心。
更何况,那个原因,到了旁人那里或许说得过去。
独独到了陈胜这里,说不通……
不单单因为陈胜是红衣军的创始人、军魂、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