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朝安静得宛如上下一心。
礼部加急在年底之前赶完册封之礼,闻濯也妥善赐了新任统帅贺云舟一座将军府。
升官发财这原本是大喜之日,不过这受封的人却并不怎么高兴。
他当职之日并未宴请百官,只行尸走肉一般,去了姚清渠暂时所监管的验封司登记在册,之后便差人把新得的府邸里里外外都挂上了白绫。
可谁又管他高不高兴呢,年底没几天,人人都指望着过个好年。
礼部尚书吴西楼,在年三十那日彻底忙完公务回了府,说是闭门谢客为了与妻子团年。
他们礼部一年到头没有多少事情真的在忙,加上新上任的摄政王也好,皇帝也好,一个管着一个不教奢靡浪费,原本就说不得奢侈的用度,更是勤俭。
户部年底交了差也回了自己家,正好司户台剩一个户部侍郎姚如许,吏部所属下归姚丞相管辖,一家子忙完一起算是有个照应,府中女眷也多关怀。
眼看着冯昭平头七也过了几日,之前守丧的林林总总都被贺云舟赶回了家团年,但他本人却没有就此作罢,承蒙国公府的季娘子时常协同子女前去照拂,有酒有肉地帮他布好,团年之际,他也没法拉下脸子。
至于温珩,有他兄长温珩做东,他自然回了温府,二十九一早便滚出了世子府。
闻钦这小皇帝,更是擅长自己找乐子,整日同宫人笑闹醉生梦死,陪他团年的人是数不胜数。
反观这偌大的京城,似乎只有寥寥无人的世子府和承明殿格外凄清。
沈宓几日未曾下过一顿茶饭,骨子里的疯劲儿又有些上头,三十夜里抱着府上藏的上等花雕,饮了个酩酊大醉。
屋里正点着几盏油灯,昏昏沉沉的光晕,教窗户外吹进来的寒风捣得忽明忽暗,怎么看都像是要燃到头了。
沈宓嫌那灯实在晃得他头晕,便起身想要吹灭,但满屋地上都是些酒杯酒坛,他不留神踩上去,就牢牢实实地摔了一跤,脊背被硌的生疼,一时半会儿又失了力气难以爬起来。
恍惚间听见窗户传来轻响,又感慨道这寒风实在凛冽,竟然能将窗户催动。
再熏熏抬眸,已经教人给抱了起来。
沈宓彼时还以为在做梦,飘飘然被放到床榻上,才终于看清了清肃的一张侧脸,顿时酒醒了大半。
&ldo;醉了?&rdo;闻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底仿佛有火要燎到沈宓袍子上。
沈宓堪堪起身,差点没撑住身子,只好失手拽了一把闻濯的前襟。
摄政王上好的锦衣绸缎让他抓出了印子,倒也不恼,只静静地盯着他,仿佛在等他开口说话。
沈宓扶上额头,心底叹气、嘴上从善如流地问道:&ldo;不知殿下夜深人静大驾光临寒舍,所为何事?&rdo;
闻濯近日久不见他,也没有那么多的不痛快,甚至心底还有些念,此刻庭院深深、灯火阑珊,他望着沈宓一副微醺模样,也懒得再同他说着不好听的。
于是起身又点了几盏油灯,坐回榻边,&ldo;你只会这么几句问话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