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给女郎讲个故事吧。”李缜决定,借鉴一下王安石的《伤仲永》,“金溪有个神童,八岁便能写诗,得到乡里的称赞,于是他的阿爷便……”
女子竖起了右掌,止住了李缜:“不想写就直说。”
“不是不想,是我有更好地法子,来帮女郎赚大钱。”
“哦?”女子双眼一眯,“你最好不是在骗我,我可是很贪财的。”
“比起诗,我真正擅长的,是传奇故事。”李缜说道,“不过嘛,这迎春楼也不像是讲故事的地方,如果能有一间茶馆……”
女子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抛给李缜:“润笔钱,写好了给我看看。”
李缜伸手去接,但没想到,这锦囊上的力道奇大,他差点儿,就接不住了,由此看来,这女子也是有功夫在身的。
“不知女郎如何称呼,我又该在何处寻找女郎?”
女子尚未来得及答,杨妈妈便敲响了雅间的门:“东家,国舅来了。”
女子看了眼李缜:“往后你来就找杨妈妈。现在,跟我走。”
“去哪?”李缜一愣。
“见国舅。”
此时,已经到了宵禁时分,迎春楼内,也燃起了一根比寻常蜡烛要粗上些许的红蜡,这红蜡乃是计时用的,它燃尽后,再听的每一支曲,可就是另一个价了。
杨钊披着珍贵的裘皮衣,头戴金冠,一身珠光宝气,但脸上却尽是不悦之色。因为他落座已有许久,可温香软玉,却是连影子都没有,因此又怎会对董延光有好脸色?
董延光则局促地缩在对面,规矩他是懂的,但这杨妈妈似乎诚心跟他过不去,连续催了三次,点的娼妓却始终不到。他自认为是微末之辈,故而不敢在这里发作,只好尴尬地坐在这。
“哎呀,国舅爷,让你久等啦~”九怀推开门,便直奔杨钊而去,眼看就要“砸”在他怀里。
“哎呦呦,九怀娘子,你这一下,我可承受不起啊!”杨钊竟吓得连忙离席,并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锦囊,“给吴将军的,烦请转告他,就说那小儿杨钊祝他福寿绵长,福寿绵长!”
“国舅,高义。”九怀猛一拱手,而后忽然深色一凝,以手指门,“听,什么声音?”
杨钊屏气凝神,初时却是什么都听不到,心中正欲不悦,脑海中,却忽然升起一阵云烟,这云烟之中,似有渺渺仙乐,婉转悠长。
“如此仙乐,莫不是江离?”杨钊眼都直了,“不可能!这刘江离,名播三曲,与她行酒,便要万钱,要再听个曲儿,还不得把我这老命要了!”
刘江离是名妓,往来的都是王亲贵胄,而且价格奇高,一条龙下来,少说四、五十贯。杨钊不是给不起这个钱,而是不能开明居马地宣布自己出得起,毕竟此刻的他,不过是一小小的右金吾卫兵曹参军,年俸才几个钱?要是传了出去,那就免不了会被责问,这么多钱,哪来的?
“哎呦~国舅爷,就当是我请你听的,还不成吗?”九怀说着,举臂就要去缠杨钊。
“呃……这……这……”杨钊似乎很惧怕九怀,连连闪避。
“杨妈妈,这……这是?”董延光闪到门边,避过款款而来的花魁,问跟在后面的杨妈妈。
“回去请你的下属喝顿酒吧。要不是他的诗,东家哪肯让花魁来陪这杨国舅。”杨妈妈说着,手中的香帕一甩,打在董延光的胸口上,“还不上去伺候着,事情的成败,就在这一时半刻了。”
那边,杨钊终于重新在蒲团上落座,不过他的双眼,却是看向地面,而不是近在咫尺的刘江离。
“九怀娘子,可是将军发了话,要保那书生?”
“你们的事,将军既不知,更不管。”九怀却愁眉苦脸地看着不远处的纱幔,“只是这李郎的诗,着实令江离哭得厉害。李郎若有失,我倒是怕那傻丫头会做出些什么傻事。到时候吴将军怪罪下来,可承受不起。国舅爷,就当是奴家求你,开个恩吧~”
杨钊一副白日见鬼般的表情,这话用来哄三岁孩子都不一定能成,何况是已年近五十,且在市井、官场混迹多年的他?
“这事啊,难办。那鸡舌温,是铁了心,要从那岑参身上,撬出些什么来。”
“再难,能难得了国舅爷嘛?”九怀对着杨钊眨了眨眼,她的容颜,其实比江离还要娇美,只惜过于美,便是妖了。
“可岑参现在被关在京兆府的大牢里,我插不了手,除非闹到右相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