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虽然出来了,但房间中的气氛,却仍在冰点。因为三人都在冷眼盯着对方。
“我想与庆王殿下谈谈。”终于,还是杨洄先开了口。
“你觉得,殿下愿意见你吗?”李缜冷着眼道,他其实连李琮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更别论传话了。但既然杨洄认为,他与李琮关系匪浅,那么。就不妨利用一下杨洄的误会,以将事情引向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
“当年是当年,如今除了我们,谁还愿意,助庆王一臂之力?杨洄看着李缜懵懂的模样,还以为自己已经唬住了他。
“右相。”李缜忽然道。
棠奴一愣,因为她在李林甫身边这么久了,可是从未听说过,李林甫与李琮有何交情,倒是与圣人第十八子李瑁,有过多次往来。
“哈哈哈。李郎不必试探我,哥奴若可靠,杨慎矜和卢杞,就不会一直找你麻烦了。”
“你说得对,但只有狂夫才会同时与东宫和右相为敌。”李缜示弱,实则是为了套更多的话。
“寿王没希望了,所以我才会来找庆王殿下。”杨洄道。
李缜点点头:“驸马的决定,是对的。”
“唉,寿王,毕竟是皇后嫡子。若非如此,我还争个什么。”杨洄长叹道。
武惠妃死前,虽一直没能如愿登上皇后之位,但在死后,却是被圣人追封为后,因此,寿王李瑁,就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按理来说,储君得是他,但偏偏,李隆基强夺了李瑁的妃子杨玉环。因此,李隆基若想晚年和死后都安稳点,皇位是断然不会传到李瑁手里的。
而不能立嫡子李瑁的结果就是,储君之争被进一步激化——李亨并非长子,更非嫡子。所以,他天生就不能让其他兄弟信服。而偏偏,李隆基还特别怕李亨效太宗故事,所以对这个本就地位不稳的储君,非但没有半点支持,还持续性地打压,最近更是迫使太子和离。这一连串的举动,称得上当街把太子摁在地上掌掴了。
“我可以让驸马与庆王相见,只是,有条尾巴,很是烦人。”李缜道。
“卢杞?”杨洄终于聪明了一次。
“驸马不愿?”李缜问。
在李缜看来,卢杞确实是个聪明人,极善于分析人性,洞察人心,利用目标心中的恐惧来为自己服务:
元捴因为恐惧李缜的竹纸会夺了他垄断麻纸、藤纸的利益,卢杞便引导元捴拷打裴冕,试图掌握李缜杀死吉祥等人的证据。杨洄因为恐惧李林甫在谋求后路,让自己的女儿讨好废太子的余党,以求将来东宫继位后,能宽恕李林甫的家人。卢杞便引导杨洄殴打裴冕,并真的让裴冕招了供!
所以,要对付这种人,要么就在他初出茅庐,羽翼未丰时,就将他一棍子打死,要么,就只能学历史上的李怀光那般,直接兵谏,让圣人下令将其贬逐了。不然,通过正常手段,永远玩不过他。
“一顿饭,两杯酒。能入罪?”杨洄讥笑,“李郎,你做的事,瞒不住的。”
“那镇纸的事呢?”李缜反问。
“你!”杨洄咬着牙,“你欲我如何做?”
李缜其实压根就不知道镇纸是怎么一回事,但奈何杨洄真的沉不住气。
“给我些日子,让我与他聊聊。”李缜道,“另外,如果让我知道,今天起,你还见过卢杞,那庆王将永远不会见你。”
“你的意思,我只要等着?”杨洄大惊,他还不习惯如此简单的交易。毕竟,当年武惠妃和李林甫合作的时候,两人可都是又出工又出力的。
“是。”李缜其实也想过利用杨洄来钓卢杞,但奈何,杨洄实在不是个能共商大事的人,要是自己跟他漏了底,只怕这辈子,都除不掉卢杞了。
“好,我便等着你。”杨洄说完,拂袖而去,“不用送了。”
棠奴追着跑了出去,将近一刻后,才捧着两杯热水进来。
“娘子不是说,现在是除不掉卢杞的吗?”棠奴将一杯水递给李缜,另一杯自己端着饮。
“若是,不靠右相呢?”李缜问。
“呵呵”棠奴瞪眼,“范阳卢氏,我可不敢动。”
“没让你动。”李缜胸有成竹地一笑,“扶我起来,去迎春楼。”
“李缜!”棠奴双拳紧握,她很不待见九怀,更难以接受,李腾空才刚走呢,李缜就迫不及待地去见九怀的事实。
“好好好,你去,约她到崇仁坊的有间茶肆,说我在那等她。”李缜作出让步,算是照顾了一下棠奴的感受。
“哼!”棠奴犹在鼓腮,不肯动。
“你再这样,就是恃宠而骄了。”李缜语气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