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县的监狱中,塞满了韦坚案的犯人,也因此,其它案件的犯人,都被集中到了县衙后院的一块空地上。
李缜和九怀由于是在皇城脚下的辅兴坊犯的事,所以被特别照料着,两人戴着同一副从韦坚案的人犯上摘下来的枷锁,蹲在空地出口处的一棵树下。因此,他们刚来,就享受着众人投来的目光。
“我感觉,他们看我们的样子,怪怪的。”九怀一会儿就红了脸,低着头道。
李缜打趣道:“那是你脸皮薄,像我,就毫无感觉。”
“哼。”
“话说回来,江离为何会去刘奉芝的宅子?”李缜问。
九怀略一皱眉:“月初的时候,刘奉芝的儿子来到迎春楼,一掷千金,而且对江离极好。而且,他又是刘奉延的族子,所以当他要求,江离上门的时候,江离才会不得不从。”
“这刘奉延与东宫,可有联系?”李缜又问。
九怀目光一闪:“你的意思,是东宫做的?”
李缜点点头:“上元夜,江离帮了我们一次,东宫与她算李静忠的账,也是可能的。”
东宫可以对李林甫忍气吞声,但绝不会在被一个歌姬欺负后,唾面自干,因为,这不是在展露胸怀,而是在告诉别人,自己十分软弱,不值得押宝。
“你俩,过来!”有狱卒过来喝道。
“这么快?”李缜一愣。
“少废话!”
于是,狱卒在前引路,两人跟在后面。
“你打算何时告诉他们,你的身份?”李缜悄悄地问。
因为九怀从被捕到现在,都没有出示过右监门卫的信符,因此李缜推测,她觉得现在仍不是表明身份的时候。
“先看看,应该能说清楚的。”九怀道。
两人被带到一间收拾过的偏厅,厅尽头处,横着一张高脚胡桌,桌案后,霍仙奇正襟危坐。偏厅两侧,分立着八名手执延杖的公人。公人们身后,还站着江离的婢女和医馆的小厮。
“带奸夫淫妇。”有公人喝道。
李缜心疼地看了九怀一眼,却见她正用那只没被束缚的手,捂着大半张脸。
“本官长安县尉霍仙奇,现在,审理你俩犯下的案。”青袍官员开口道。
霍仙奇话音刚落,就有公人上前一步,朗读讼状。李缜仔细听了,发现这讼状的内容,就是霍仙奇刚才在医馆中的推论。
“适才仵作验了尸,死者肋骨骨折,胸腔受损,乃是外力所伤,根据证人的证词,你曾用力多次按压死者的胸腔,这是为何?”霍仙奇目光不善地看着李缜。
“江离当时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缜以为,她是心疾发作,失去心跳,便想通过这种方式,让她恢复心跳。”李缜道。
霍仙奇将目光转向医馆的小厮:“你可曾见过,如此施救的?”
“没有。”小厮道。
“那便很清楚了,此案,便是你起了歹心,趁死者病危,行下流之事,致人死亡!”霍仙奇一拍惊堂木,“李缜,你可认罪?”
“县尉此言差异,江离对缜有意,缜对江离无心,方是事实。不信,你可以到迎春楼去问问。”李缜先纠正霍仙奇先入为主的猜想,而后再抛出另一个方向,“而且,据玉真观的女冠所说,江离之死,乃中毒所致。”
“胡言!刘江离名传三曲,往来皆是鸿儒,岂会对你这种歹人动心?再有,玉真观的女冠,难道就真的懂医术了吗?”霍仙奇一拍惊堂木,“早些认罪,还可免受皮肉之苦,莫要胡乱攀咬他人。”
“缜所言,句句属实,县尉只需到迎春楼,问一问杨妈妈即可。”
“本官没功夫陪你耗。”霍仙奇再拍惊堂木,“不招是吧,左右,先打三十杖!”
“霍县尉便是如此断案的?”又一女声响起,原来是李腾空跑了进来。
霍仙奇大惊:“你如何进来的?左右,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