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社眨眼间就乱成了一团,到处是打杀声,有的屋子里,还冒出熊熊烈焰来。
“狠狠地揍他们,务必让他们知晓,投靠狗官,坑害渠帅的下场。”苗二十七郎举着大棒,不时地给几个已经被打倒的农人身上来几下。
“交田!我交田啊!”有个佃户抱着脑袋叫道,“没地契,小的这就滚,这就滚!”
“砰”苗二十七郎一棍敲在这人头上:“之前不是很硬吗?给狗官种地都不给我们纳粮!”
苗二十七郎正骂着,忽地看见,前方帮众们推进的步伐慢了下来。而且,还隐隐有往左右退避之像。
苗二十七郎探头一看,原来是前方的佃户们竟抱了团,挥舞着锄头在反抗,登时勃然大怒,“没吃饭是不是?给我狠狠地打!不怕死人!”
帮众们等的,就是这句话,因为他们常年在黄河上受苦,心中早就积累着怨气,现在忽然有了宣泄的渠道,人人自然是放开了手脚来打。而且,河上,可比田间阴暗多了,因此这些人也远比一般的农户和部曲要凶狠。
不多时,苗二十七郎等来便来到田地中的屋舍前,这是裴冕田庄的主宅,只要冲进去,放一把火,就可以达到将李缜的威信一举扫尽目的。接下来,就看李缜是打算冒着与全体漕工作对,导致运河瘫痪的风险,来惩治这些漕工,还是与王承礼等人妥协,而后灰溜溜地滚出河东了。
但就在这屋舍区前,苗二十七郎等人遇到了大麻烦。因为他遇到了一队明显比佃户更强壮,更训练有素的壮汉,这十二个汉子,虽然人数处于绝对劣势,但却是进退有度,愣是打趴了四五十漕工。
“用弹弓打!”苗二十七郎当机立断道。
他自幼习武,先是苗家部曲的指挥者,而后又被苗发选为接替郝四郎,控制漕帮的人,自然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右骁卫里,竟也有如此壮士?”屋舍上,高尚见帮众们退了,不由得赞道,
“范阳的兵。”李腾空道。
“不愧是燕赵的豪杰。”高尚正想多感慨两句,却见对面的帮众中,竟走出二十余握着弹弓的人,“不!退!”
他忙吹动口哨。然而,却迟了,只听得一阵“砰砰砰”的声音,站在第一排的五六个汉子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有两个似是被打中了要害,当即倒地不起。
弹弓不同于弓弩,它制作简单,杀伤力也不强,因此并未遭到官府严管。但在会用的人手中,且在距离合适的时候,弹弓也是杀人利器。而且,弹弓及弹丸还有方便藏匿的特点,用完一拆,找都找不到。故而,常年好勇斗狠的漕帮帮众,都十分喜爱此物。
“冲上去!搅一块!”荔非守瑜经验丰富,瞧着对面帮众一弹发完的空隙,率先扑了上去。
“这胖子,有点本事。”高尚在屋顶道。
然而,他话音未落,耳边却忽地传来一声尖锐的箭啸。
“你……你你你会射箭?”他大为惊骇地看着身边这个小娘子。
“哎~保密!”李腾空调皮地一眨眼,接着将弓塞到高尚手里,“别让为首的恶徒跑了。”
“诺,诺!”高尚忽地觉得,自己双腿在抖。
高尚连射三箭,将三个又高又壮的帮众射翻在地,这时,胖子等人也将那十多个拿着弹弓的帮众打翻在地。苗二十七郎又被一支不知从哪来的箭射穿了大腿,栽倒在地,大呼救命。
余下的帮众见失了主心骨,皆是慌了神,纷纷退后十多步,将苗二十七郎扔在两伙人中间的空地上。
“右骁卫捉拿凶徒!胁从不问!”高尚在屋顶大喝道。
“右骁卫捉拿凶徒!胁从不问!”下面的兵丁立刻跟着喊了一遍。
“看那边的烽烟!参军带着大队兵马回来了。”胖子高举着沾满血的大棒喝道。
帮众中有的人闻言转头,看到的,却是刚才被他们放火烧了的田舍正冒出滚滚浓烟,这烟,已遮蔽了半天天空。
“有兵来了,跑啊!”不知是谁大喊了声,登时,帮众们便是一哄而散,尽管他们的人数,还占着绝对优势。
“直娘贼,别跑!”苗二十七郎奋力地向前爬着,他虽好勇斗狠惯了,也动过刀,但却是第一此承受,这制式军器造成的创伤,因而,竟是连爬起来都做不到,只能大声呼喊那群帮众,让他们别抛下自己。
“咚”一只铁脚狠狠地跺在他的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同时无论如何用力,身子竟都不能再往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