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话,什么不能买?”杨慎矜“哼”了声。
“那官呢?”李缜一脸“城会玩”的表情。
“公堂之上,岂容你狂吠?”杨慎矜没生气,轻轻一拍惊堂木,气势便压过了所有人,“李缜,你是老实交代,还是抗拒到最后一刻?”
“天宝四载以前发生的事,我都不记得了。”李缜低头道,但这话语,却有千钧之重——我替右相做过许多不见得光的事,可是要我在御史台说出来?
“李缜,今天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卢铉及时打圆场——大家都是自己人,今天不过是意思意思。
“带下去,好生看管。”杨慎矜对卢铉道。
“是。”
御史台乃是清雅之地,没有京兆府的牢狱和刑具,因此关押李缜的房间,不仅干净舒适,甚至还飘着一阵墨梅的香味,倒是一下子就令人联想起,御史台的别称——霜台。风霜者,别草木之性,危乱而见贞良之节。
若从容貌来看,杨慎矜确实配得上这霜台主事的身份,但实际里嘛,就见仁见智了。
“卢御史,缜有一言相赠,不知御史想听与否?”李缜负手站在屋中,身形犹如忠良赴死前一般。
“李郎请讲。”
李缜意识到,卢铉对自己的称呼是“李郎”,而不是“李缜”,还用上了“请”字,这表明,他还不愿得罪自己,换言之,自己今天被捕,并不是右相的意志。很可能,是杨慎矜的个人行为。
“有个叫史敬忠的僧人,经常在杨中丞家中,私语星谶,议论国事。若卢御史有心,便将此事,转告王鉷吧。”李缜直呼王鉷的名讳,为的,就是不让卢铉找错了人。
卢铉愣住,因为他从未听说过,杨慎矜将史敬忠奉为上宾,并与他私语星谶的事。
“此事,为真?”但他明白,如果自己不想熬资历,想尽快升任御史中丞,这件事,就最好将它办成真的。要不然,杨慎矜不过四十来岁的年纪,至少能在这御史中丞之位上,再干十五年呢!
“我说一遍,你说一遍,王鉷说一遍,不就成真了吗?”
“哈哈哈哈”卢铉狂笑,眼神一阴,“离间官员,你意欲何为?”
“你猜,我为何不唤醒十九娘,让她先赏你两耳光,再去右相面前告状。而是跟卢御史来这霜台受罪?”李缜仍旧不回身,但他的语气,足以告诉卢铉,他正在阴冷轻蔑地笑着。
“李郎,你可是想给卢某一个机会?”卢铉扑上前,想绕到李缜面前,去看他的脸,但走了两步才想起,自己和李缜,该有尊卑之别,于是又停了下来。
李缜弯着的嘴角一平:“因为国法不可欺,六典不可违。”言下之意是,我给足了你颜面,你呢?
“卢铉明白了,这就去办。”卢铉深深一揖,临关上门前,还不忘道,“李郎先委屈一下。卢铉去去就回。”
“嗯。”李缜笑着点头。
卢铉走后,李缜却开始沉思起来,因为他突然发现,李腾空这张牌,太过好用了,自己不过提了她一句,卢铉就快要给自己跪下了。那么问题来了,为何李林甫会如此优待他?难道真的是因为,他出过力对付东宫吗?显然不是!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只是,这原因李缜在霜台中是想不明白的。于是,他也不想了,在胡床上一坐,靠着墙壁闭目养神。
那边,卢铉刚走上长街,就迎面看见两匹骏马飞驰而来,两名骑士都是女子,左手边那个他不认识,但右手边那个,他却是认识的。
“卢铉,见过女郎。”卢铉对着棠奴拱手一揖,他知道棠奴曾差点被李林甫给杀了,但偏偏因为傍上了李缜而得以不死,而且,最近还靠着李缜和李腾空,东山再起的事,因此对棠奴没有丝毫不敬。
“瞎了,竟敢不向……”棠奴话音未落,左臂就被人拍了下,她这才意识到,李腾空不想露面。
“女郎教训的是,卢铉既笨又瞎。”卢铉却是恭敬得很,被人当街骂了,都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戾色。
“我问你,为何把李缜带走了?”棠奴跳下马,压低声音对卢铉道。
“回女郎的话,是杨中丞吩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