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00196京兆狱中,惨叫声依旧。只是声音的主人,换了一批又一批。
“行啊花花,你隔壁的人都换了三个了,你还一言不发,是条汉子。”罗希奭放下笔,示意行刑的小吏住手。
“花花好容易才得了官,怎能这般轻易就认了罪?”杨钊咬着牙关,说几个字,就顿一顿。
“你是在盼着,你的义弟来救你吧?”罗希奭却是明察秋毫,“很抱歉,他被抓到御史台了。若非如此,兄弟我,也不敢得罪你啊。”
“什么?!”杨钊浑身一震,“完了完了,没了李郎,谁来救我啊!”
罗希奭伸手搭在杨钊的肩胛上,用力一掐。
“啊~痛痛痛!”杨钊立刻惨叫。跟其他人不同,杨钊一受痛就喊破喉咙,因为他认为,这有助于减轻痛感,增加抵抗的意志。
“不敢欺瞒花花。”罗希奭低头一笑,“这一次,是李郎把你连累了。”
“哎呦呦,贤弟啊,哥哥不就是没女儿给你玩吗,至于如此戏弄哥哥吗?”
“说吧,你们是何时,搭上了东宫,又替东宫,做了哪些事?”罗希奭回到案前,拿起笔,浸饱了墨汁,他与吉温不同,他并不喜欢亲自动手打人,只喜欢亲笔记录这些人从孩提起,就犯下的所有“罪证”。
“不说!花花也是有骨头的!”杨钊却挺起胸道。
“杨钊,你现在说,还能从轻发落。等会儿,九郎来了,可就没这待遇了。”
“这九郎是何人?”杨钊狐疑,他没听过这么号人。
“卢杞,给事中卢奕之子。四天撬开了九十三人的嘴。故而被尊为九郎!”罗希奭对着空气叉手一礼。
“罗兄,求你看在你我多年兄弟的份上,把花花的嘴,堵上,堵上!”杨钊求饶。
有人在受苦,自然有人在享乐。
杨玉瑶半躺在软榻上,枕着流青的软腹,一口一个红葡萄,悠哉游哉的。
不多时,邓连和周八郎便各捧着一碟炒菜上来,放在她面前的桌案上。
“别的不说,这李缜的炒菜,真是一绝。”杨玉瑶手臂一伸,将一粒红葡萄递给流青。
“夫人说的是呢。”流青含着葡萄,故而声音也不甚清晰。
“话说这小子,怎么还不来见我?”杨玉瑶有点不悦。
“报,夫人,李缜身边的婢女,来求见,还送了些礼物。”程管事冲进来道。
“哼,好大的威风。可是当了哥奴的女婿,连见我的功夫都没了?”杨玉瑶登时觉得受了侮辱,“不见。”
“夫人莫怒,她们说,李缜非不愿来,乃是不能来。所以恳请夫人,见她们一面。”
“哦?”杨玉瑶闻声坐起,稍加思索,“唤她们上来。”
“青奴去引她们来。”流青识相地站起道。
“嗯。”
不多时,流青就带了两个女子来,走在前面的那人,面有戾色,一身胡服,相貌与着装,确实与传闻中,李缜身边的那个煞婢相符。走在后面的那人,着素衣,低着头,弓着腰,手中还捧着几个快要遮住她整张脸的大礼盒。
“夫人,人带到了。”
“见过虢国夫人。”棠奴叉手一礼,而后身子一侧,给杨玉瑶介绍自己带来的礼物。一曰人参,一曰紫藤香,一曰“杨白花”。
“呈上来看看。”杨玉瑶却没如棠奴料想的那般,揪着“杨白花”来问下去。
“是。”流青应了声,就要去接李腾空手上的礼盒。
“流青,你别动,让她自己拿上来吧。”杨玉瑶却叫住了流青。
“是。”棠奴应了声,就要伸手去拿礼物。
“没听懂吗?她自己拿上来!”杨玉瑶站起身,看着堂下三女,气场全开,犹如雄狐一般。
棠奴不敢动了,但也不敢退后,而是用眼神向李腾空求救。
李腾空稍稍点了点头,而后自行向前,礼盒实在太大,因此她走得很慢,几乎是一步一顿,不过,也因此走得非常稳健,三个礼盒也是纹丝不动。
“瘸了?走快点!”杨玉瑶又喝道,声音之大,乃至于明堂中也荡起了回声。
棠奴和流青都是被这怒喝吓大的人,闻言皆是心一惊,双腿都下意识地弯了。但李腾空却是不为所动,步履依旧稳重,手中的三个大礼盒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杨玉瑶却是重新坐下,脸上的怒意也奇怪地消失于无形,反而嘴角还泛起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