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奴婢,奴婢不想要什么良籍,只想要他安心养伤!”棠奴倒也知道,再冲李缜吼太过任性,于是便对李腾空道。
“榆木,你只有脱了这贱籍,才能替他分担更多的事。明白吗?”李腾空左手摸了摸棠奴的头,回头朝李缜眨了眨左眼。
李缜回之以微笑,不过,他给棠奴脱离贱籍的理由却比李腾空说的要复杂一些,那便是:他不能永远以“脱离贱籍”为胡萝卜,来吊着棠奴,必须让她真正吃到一次。要不然,等棠奴厌恶了李缜的身体,她的心就很可能会发生改变了!
棠奴还在哭,李腾空怕她扰了李缜的思绪,便半抱半推地带着她往外走。临出门前,李腾空回眸,却正好撞见李缜投来的目光。她一愣,旋即目光一偏,看向铺好的床榻。
“一刻,再写一刻就睡!”李缜立刻道,似乎真的与她心有灵犀。
“娘子,你突然要习箭,也是想替他分担更多吗?”棠奴从她怀中抬头,泪汪汪地看着她问道。
“我……”李腾空语塞,脑海中,却忽然冒出了季兰子的那句:经时未架却,心绪乱纵横。
“娘子,你脸好红,是那还没走吗?”棠奴又问。
“早过了。”李腾空一戳棠奴的小鼻子,“来,看看我弓拉得如何?”
“好~”
月沉日升,一晚上又过去了。
“大哥!胖子可想死你了!大哥,快出来跟胖子喝一杯。”大胖子不知从哪里学会了杨钊的那一套,人未到声先至。
“是……是谁在囔囔?”李缜被惊醒,便问给自己暖了一晚上床的棠奴。
棠奴转了个身:“叫你大哥的还能有谁?”
“是他啊!”李缜弹起,仿佛背上的伤都不存在了一样,“胖子,你可回来了!”
“喂!你慢点!”棠奴没想到,李缜昨晚咳得跟快死了一样,现在身形却还是如此灵活。
“大哥,是谁把你打成这模样?告诉胖子,胖子去宰了他全家!”荔非守瑜见了李缜,先是一喜,但一看李缜那裹满了纱布的身子,就不由得暴怒。
“嘘!慎言,慎言啊!”裴冕刚从书房探头,听了这话,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封住这死胖子的嘴。
“傻胖子,大哥还得谢谢这顿打呢。”李缜却是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认为,若非他替李腾空挨了这顿打,李腾空也不至于会连着几天带他去相府的案牍库查看属于机密的税赋资料,更不会亲自给他煎药、喂药、换药、更衣、研墨、铺床,可以说,除了暖床外,李腾空把婢女该做的事都做了。
哎呀,这将当朝最有权势的,令人闻之色变的右相府的千金“呼来唤去”的感觉,真是妙不可言啊!
“裴兄,大哥是被打傻了?”胖子却是不知道这些的,忙问站在一旁的裴冕。
“不,他说的句句实话。现在,他心里巴不得再挨一百下,好继续过这神仙日子呢。”裴冕净说大实话。
“真的?”胖子是可以看到李腾空已经走出了房门的,但他也不知道这小娘子是谁,于是仍在八卦。
李缜背对着房间的方向,所以看不见形势的变化,故仍在嘚瑟:“可不是嘛,就一个妙……”
“小曦出来了。”裴冕感觉到背后有人,忙拉了拉李缜的手,然而似乎已经迟了,因为待到李缜回头时,看到的,已是一个逐渐远去的背影。
“裴兄,我刚才的话,没问题吧?”李缜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是没心没肺了点,但应该还不至于到能触怒小曦的地步。毕竟,一没开黄腔,二没骂李林甫,三呢,也没评论小曦的容颜身材,该是不会踩雷的。
“唔,于男子而言,是的。可女子的脾性,我等何时摸清楚过?”裴冕摇头晃脑道,“按理说,这修道之人,心境淡泊,荣辱皆一笑而过。但俗语云,佛也会生气啊。”
“能说人话吗?”李缜双手扶住胖子的肩胛,一脚踹向裴冕。
“总而言之,四个字,见机行事。”裴冕灵活地避开,然后又开始说看似很无用,实则一点用都没有的话,“做好挨打的准备,跟着她跑就对了。”
“大哥,胖子背你去。”荔非守瑜在旁附和。
胖子力气大,背着李缜仍能做到健步如飞,反应迅捷。这不,箭啸刚起,他就腰一弯,身子一转,背脊已经贴在宽大的廊柱上。
“唔……”李缜被夹了肉饼,疼得龇牙咧嘴,但老卒的经验却告诉他,只能将惨叫咽回肚子里,以免暴露了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