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对,吉祥案的时候,这琼楼玉宇就已经被京兆府知晓了。所以那时,奴家就准备把它卖了。但寿王却执意不肯,说就指着它赚钱。”
“寿王很缺钱吗?”
“嗯。”达奚盈盈点点头,“但为何缺,奴家也不知晓。”
李缜想了想,达奚盈盈不像在撒谎,因为寿王李瑁也不至于蠢到,将所有机密都告诉一个女奴,当然,如果李缜花点精力的话,还是有可能从达奚盈盈这,撬出些线索来。
“有间茶肆想开个分店,地方你出,一切杂务都是你搞定,钱和厨子,我出。如何?”李缜从怀中掏出那份文书,“觉得可以,明天就去迎春楼找九怀,然后去东市署按契。”
“那这琼楼玉宇?”
“茶肆不能开在这里。至于这琼楼玉宇如何处置,你自己看着办。”李缜是绝对不会去蹚琼楼玉宇的浑水的。
“好。”达奚盈盈接过契书,像收珍宝一般,把它贴身收好。
从道政坊出来后,李缜没有按原计划去宣阳坊找杨玉瑶,而是去了趟平康坊找九怀。
“你说,寿王最近很缺钱,像是在预谋什么?”九怀听了李缜的话,眉头一皱,“可是监视十王宅的人说,寿王最近三个月,都没有出过门。”
“达奚盈盈是这般说的,我现在怀疑,她对寿王,有感情。”李缜道。
“啊?”九怀听不得与“感情”有关的字眼,因为这不仅会令她的心,又荡又乱,还会催起泪意。
“不久之后,她便会来找你,商量茶肆分店的事,我们出多少钱不是问题,只要能够接近她,了解她就行。”李缜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沓兑票来,“盛通柜坊肄业了,长安的柜坊业,一下子多了许多空白。我等会就去说服虢国夫人,抓住这机会,也开个柜坊。如果游说成了,你可就有得忙了。”
“你将这般多的要事,都交给我,我好怕,会做不好。”九怀双手接过兑票,但头一直低着,没有看李缜一眼。
“你为何变得这般怯生生了?”李缜背过手,围着九怀转了两圈,“你可是靠一己之力,在及笄之年,就能脱贱入良的人啊?”
“因为那时,毫无顾虑啊……”九怀这才抬起头,视线随李缜的动作而移动,“现在,好怕会耽误了大事,继而让你……生气。”
李缜猛一转身,张开双臂,将九怀紧紧地搂住:“榆木!”
九怀垂下双手,任由李缜搂了一会,才“嘻嘻”一笑,与此同时,两滴晶莹,从她眼角无声地落下。
“世间万物,有成,就有败。尽心做过便是,勿要多想。”李缜说着,双臂一撑,将自己的上半身往后推开,以便能看清九怀的脸,“而且,你想这辈子,都生活在,随时可能会被旁人捏死的阴影之中吗?”
“不想的。”九怀摇了摇头,跟李缜不同,她是真的亲眼看着,最后一串血沫,从江离嘴中吐出,而后,这个与自己互相搀扶着,前行了十多年的姐妹,就这样,彻底,没了声息的。
“那就振作起来,换个办法活。”李缜再次搂紧了她,直到,怀中的娘子坚定地点了点头。
“这个,给你。”两人结束拥抱后,九怀从肩膀上卸下一个鼓鼓的布包。
“这是?”
“给你缝了件冬衣,河东我去过一次,地势又高,冬天又冷。”
“今晚,要不你来崇仁坊一趟吧,我给你做只姜葱焖鸭。”李缜接过包裹,却发现它出乎意料地沉,乃至于差点就失了手,“再来只白切鸡。”
“吸”九怀用手背抹了抹眼角,“今晚,卫里有事。还有,你最好去一趟裴公那,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
“好,听你的。”
“对了,明早,我不方便去送你,不过,长乐驿东南角,有座小山丘,我会穿上你送的那套绸衣,站在上面。到时候我们比一比,看看谁先找到谁。”
“那你肯定没我快。”李缜心中觉得苦,但依然笑了,“我以前,可是弓手。”
“哼!我的目力也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