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一愣,但还是照做了。她的动作是极快的,前脚才进的门,后脚换好衣服推门而出了。
“义父,为何会是刚刚好的尺寸?”她张开双臂,转着圈,这绸衣用的是上好的料子,触感轻柔,透气且舒适。
“因为你是我的义女啊。”李缜笑道。
野草却是浑身一颤,心中生出一股,被人扒光了,测量过每一个尺寸,审视过每一层心思的屈辱、恐惧感。
三天后,李缜押着高升之回到郡衙,将高升之以及他的供词交给裴宽。
裴宽看着供词,果然脸色立刻变得阴晴不定。
“这高升之,满口胡言。”
“是,不过据属下查明,吴王渡中,确实有人走私大量的铁,还有盐的记录,则都被这高升之烧毁了。”李缜说着,又命人抬上来两箱簿册。
“说说走私铁的事。”
“是一个叫刘奉仁的人,占据着猗氏和绛县的铁,有的走私到偃师,有的走私到广运潭。”
“走私到广运潭?”
“是,所以属下怀疑,此事跟郭行先也有关系。”李缜道。
裴冕闭目沉思,良久才问:“李郎,你觉得,此事跟东宫和安禄山,各有着什么关系?”
“裴公,缜不敢妄言什么,但商人,只要有利润,就没有做不出来的事。”李缜巴不得东宫李亨和安禄山一起升天,这样,他也好免得担惊受怕了。
“高十三,你说,这奏报如何写好?”裴宽问坐在一边的高尚。
这些天来,裴冕总在外面,倒是高尚一直跟在裴宽身边,所以,裴宽的秘书的工作,反而是由高尚来承担了。
“尚,认同李郎的话。”高尚道,“郭行先、杨崇义、任令方这些人,之所以家财万贯,不是没有原因的。”
“你们都是老夫的心腹,所以老夫也不怕将话说明白。”裴宽往李缜送的躺椅上一躺,“老夫现在远在河东,万一长安起了什么风浪,没准就将老夫这艘小船,给掀翻了。”
“裴公,缜以为,活在圣朝,当只知圣人,不知其他。”李缜道。
“李郎所言,极是。”
只知圣人,不知太子,右相?裴宽在心里嘀咕。
“可刘奉仁,有个族兄,叫刘奉延,还有个族兄,叫刘奉芝,都是圣人身边的人。”
高尚这回,就主动接过了话茬:“裴公,袁思艺与高大将军,是隐隐有不和的。而刘奉延与吴怀实,则是仇怨。如今,刘奉仁在绛县胡作非为,正好可以由吴将军,奏明圣人。”
“动笔吧。”裴宽道。
两人出去后,高尚凑近了一些,对李缜道:“我找到平洌了。”
李缜皱眉:“何处寻到的?”
“就在刘奉仁的别宅里,如此看来,他俩关系不浅。”
“十三郎,你说这河东盐铁走私规模这么大,王大夫知道吗?”
“王大夫身兼四镇,显然管不了这般多。更何况,能断东宫一臂,不也是幸事?”
除去王忠嗣,当然是好事,圣人不用担心被儿子联合义子来个神武门了,安禄山可以肆无忌惮地为祸一方了,而李林甫也可以因为无人能威胁到他的相位,而高枕无忧了。只是这天下苍生,就要遭受这战乱之苦了。
“不是,因为这样,右相就太强了,对你我不利。”李缜道,他不能以天下苍生为由,来说动高尚,因为他知道,在高尚心中,避免苍生再受苦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由他高尚来当右相,谁同意,他就跟谁干,谁不同意,他就另觅良木。
“哈哈哈,那便留他几日。”高尚确实更喜欢这种野心勃勃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