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苒站在原地,她能清晰的感受到身前楚徹的怒气,她缓缓抬头。下一秒,她只觉得下颚一紧,楚徹的力道捏的她下颚生疼。
“陵远同孤手足,他若有碍,孤踏平你们中山。”
姜苒不屈的对上楚徹眼中滔天的怒意,满是平静的沉默的看着他。
楚徹看着姜苒的反应,握着她下颚的手又紧了几分。姜苒依旧面色不改,静静的看着他,二人正僵持着,忽听见床榻上传来男子虚弱的声音:“殿下……”
楚徹闻言松开姜苒,快步走到床榻之前,关切的望着徐陵远,跪在一侧的军医们,欣喜的向楚徹禀报:“徐将军得救了,毒被逼出来了。”
钟娘的听了重重的松了口气,公孙谋亦是疏了口气,随后拱手对姜苒道:“多谢良娣出手相救,若非您,恐怕是凶多吉少啊……”
楚徹沉默了片刻,随后缓缓转身,他面色有些复杂,他望着站在原地的姜苒张了张口。
姜苒低下头,不待楚徹出言,率先道:“徐将军既已无碍,妾身先告退了。”她说罢并未俯身,直接转身而去,钟娘见了连忙跟上。
楚徹沉默的望着姜苒离去的背影许久,收了目光。
姜苒和钟娘回了楚徹的帅帐,钟娘沉默了一路,姜苒见了也并未出言解释,钟娘定是不解她冒险此举,但她心中明白,楚徹对中山之恶,对她之厌,更明白徐陵远在楚徹心中的地位,她若救了徐陵远,楚徹即便此时无感,日久天长,他总有能被打动之时。
只要她如今能稳住楚徹不对中山动兵,就能为中山赢得喘息复强之时。
回了帐后,姜苒换下一身沾满血腥味的衣裙,然后让钟娘去备水,姜苒坐在床榻上,下颚处还在隐隐传来疼痛,楚徹下手极重,今日她若真错医了徐陵远,楚徹或许真会杀了她。
姜苒伸手抚上下巴轻揉了几下,钟娘备了水回来,姜苒褪了衣裙入浴,她细腻的肌肤沿着木桶而下,激起的水花在她胸前的波澜中荡漾,姜苒将自己深埋在水中。
钟娘望着姜苒,想着刚刚营帐中的情景,眸中划过心疼之色,她缓缓的开口:“公主,您今日不该冒如此风险的。”
姜苒缓缓抬头,她的长发被水浸湿,包裹在她的身姿之上,热气氤氲中,姜苒望向钟娘:“我只想早日见兄长……”
她如今救了徐陵远,若再开口求楚徹,他未必不答应。
钟娘闻言,鼻子一酸,不再开口,主仆俩一时都陷入了沉默,唯有轻微的水声荡漾。
木桶中的水温渐凉,钟娘去寻中衣,姜苒便缓缓的从水中起身,她扶着木桶边沿,半倚半靠在木桶侧壁。
突然屏风外传来响声,姜苒未待反应,便有一个身影转了出来。
楚徹快步进了营帐,未见姜苒身影,便向屏风后寻去,却不想撞见的是这样一副场景,楚徹不由得一怔。
姜苒万没想到楚徹会突然进来,待她反应过来,立马缩身蹲入水中,有水花随着她落下的身子迸溅起,溅湿了楚徹的衣袍。
姜苒看着突然出现的楚徹,压制住心中的慌乱,她错开眸,急声说道:“殿下可先出去,待妾身更了衣。”
楚徹看着姜苒,眸色微深,随后转身走了出去。
钟娘寻了衣服立马替姜苒换上,姜苒在纱帐后躲了躲,有男仆进来将水抬出营帐。钟娘一边用绢布擦拭姜苒湿漉漉的长发,一边在姜苒耳边叮嘱。
钟娘知姜苒心怨楚徹刚才所为,但毕竟远嫁而来,母国不强,姜苒若当真激怒了楚徹,到头来吃苦的还是她自己,是以钟娘虽心疼,却仍开口让姜苒柔顺待之。
姜苒静静的听钟娘所言,她自不会傻到激怒楚徹,以楚徹如今对中山之厌恶,她惹怒了他,不仅她受罪,母国也难免受牵连。
姜苒点头答应,可钟娘却仍放心不下,拉着她的手不住的叮嘱,姜苒见钟娘这副放心不下之色,猛然反应过来……她在楚营待了这些时日未见楚徹是因为他领兵北上,如今他班师回营,她又是以妾之名住在他帅帐中。
姜苒的心一沉,身子也不住的轻颤起来,她怕钟娘察觉,连忙抽回手,出声催道:“殿下再等下去怕是要怒了。”
钟娘闻言心疼的撇开脸,随后退了出去,不一会,楚徹便从屏风后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