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苒在临渊阁内悉心养了月余,如今虽可以如常行走,但伤筋动骨需百日,亦不能行跑跳之事。
除了那夜姜苒再未见过楚彻的身影,晌午时王福来临渊阁说王后在淑华宫内设了家宴,请她与楚彻前去。
姜苒腿伤初好,钟娘不忍姜苒劳碌可却也深知按照姜苒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是觉没有资格拒绝的,钟娘在衣橱中替姜苒挑选衣服。
姜苒坐在妆奁前,云芙拿着桃木梳子将姜苒的长发通顺开,随后静候在一旁等钟娘前来替姜苒挽发。
上次燕后寿宴姜苒着的那件冰纨襦裙因为回程时遇刺染了污血,因衣料特殊所致无法清洗干净,可那料子太过难得,衣服裁的亦精美仔细,丢了着实可惜,姜苒便取了胭脂在襦裙上作了画,在血迹沾染的地方绘了姜花。
洁白的花瓣,粉红的花蕊,血迹沾染的裙尾被姜苒绘上一朵朵栩栩如生的姜花,或盛开或含苞或微凋,四时姜花在裙摆绽放,微风拂过好似置身花海,在冰白清丽的襦裙上添了一抹绝艳之色。
钟娘将姜苒的长发绾起,以笄固定又寻了三支素白的白玉单钗点缀在侧,最后将华胜缀于额前。华胜是软金材质,被雕成了姜花形状,花下有圆珠流苏,缀于额前,顾盼回眸间,流苏碰撞生摇。
天色渐暗,钟娘不住的向书房处张望却不见楚彻回来的身影,姜苒将钟娘的动作看在眼里,她从妆奁前起身:“云芙,去备车。”
钟娘听了一愣:“公主不与殿下一同进宫吗?”
姜苒闻言朝着钟娘一笑:“是殿下不想同我一起入宫。”姜苒说罢携着钟娘出了临渊阁向宫外走去。
东宫门外,驷马高车停靠在外,楚彻静静的等在马车内,姜苒携着钟娘还未踏出东宫便远远的瞧见了那辆马车,姜苒的脚步不由得一顿。
全元候在马车外,见姜苒来连忙迎了上去:“良娣,殿下在车内等您一同入宫赴宴。”
姜苒看着全元未动声色,她朝他微微一笑:“知道了。”
马车下设了杌凳,钟娘扶着姜苒踏上马车,姜苒站在车门前,望着车门上的雕花花纹片刻,随后缓缓推开车门走了进去。
楚彻坐在马车内,见车门被缓缓推开,他忽的侧开头冷着脸望向窗外。姜苒入了马车不看一侧楚彻的臭脸,她坐在了他的对面,亦推开窗牖向外看去。
她身上的幽香随着车窗外涌入的清风盘旋在他鼻息间,楚彻微微侧眸瞥了姜苒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
她静坐在那里,额前的华胜随风摇曳,她的皓腕正拖着白嫩的下巴,一双美眸目不转睛的盯着窗外,她身上的衣裙格外别致,似乎绘了一朵不知名的花样,他匆匆瞥了一眼,瞧的不甚清晰。
一路的沉默,直到马车入了燕宫,如今已入十月中旬,姜苒坐在马车内,透过窗牖望着燕地鳞次栉比的巍峨殿宇,燕地的严寒之气终于在十月来临时悉显毕露,迎面的风愈发冷冽,姜苒感受着吹来的冷风,如若她没记错,燕地忽降的致使粮荒的暴雪就在几日后。
马车停在了淑华宫外,姜苒慢慢从窗外收回目光,她垂着眸,目光依旧未落在楚彻身上。楚彻盯着姜苒的小脸看了片刻,随后率先起身向外走去。
楚彻下了马车,姜苒才从车内起身,踏出车外,杌凳似乎没有随着马车一路而来,这种高度,她若是跳下去,膝盖恐是经受不住的。
楚彻站在马车前,见姜苒站在马车上久久不下来,他望了望马车的高度又想着她那刚刚愈合的膝盖,他走至马车前,朝姜苒伸出了手。
淑华宫外立着许多奴仆,马车旁亦立着楚彻的队伍,姜苒虽心厌楚彻可到底是明白她不可在这里让楚彻下不来台。姜苒望着楚彻伸来的手掌,随后将小手递了过去,楚彻将姜苒柔若无骨的柔荑握在掌心,随后抱住她的腿弯,将她从马车上抱了下来。
姜苒站落在地上就要将手从楚彻的掌心间抽回,可楚彻似乎早有预谋般,将她的手攥的极紧,他面色如常的拉着她向淑华宫内走去。
燕后突然设此家宴,楚彻与姜苒都不知燕后何意,入了淑华宫才发现燕后只宴请了他们二人,燕后望见楚彻与姜苒携手而入,眸色不由得深了几分,她面上的笑容不减,满是亲切。
姜苒随着楚彻向燕后见礼后,正要入席,却忽然发现席对侧亦设有一小席,一个妙龄的女子缓缓的从席前起身,对楚彻端庄一礼:“太子殿下万安。”
楚彻神色平淡的望着那女子,随后又瞧了瞧高位上的燕后,楚彻握着姜苒的手转身入席:“免礼。”
燕后见此,眉梢微挑,她笑着介绍道:“这是你表叔家的妹妹,按辈分应算是你的表妹了。”
燕后话落,楚彻与姜苒皆明白了燕后此番之意,只是姜苒不解,燕后想给楚彻物色为何要唤上她?
姜苒暗下轻轻的将小手从楚彻的手心间挣脱开,面上却依旧扬着得体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