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乾清宫只影影绰绰亮着几盏灯,并没有想象中的灯火通明。
沈南乔跟在宁肃后头,心下略觉诧异。
“皇上这个节骨眼上病了绝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我做主把消息封锁住了。”宁肃言简意赅地给她解释了一句。
沈南乔了然,加快两步跟了上去。
前世明帝驾崩时较之现在要晚个两年,应该不会这么快吧。
她在心底自我安慰着,脚底下步子未停,很快就到了廊庑前,发现确实不大对劲儿。
皇上呆的暖阁内外都是静悄悄的,有点瘆人之感。
她忍不住抓住宁肃的袖口,宁肃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
夫妻俩进了内殿,刚踏入堂中,就闻见炉子里熏香都压不住的浓重药味。
宁肃只略一打眼,见守在床前的只有两个内监和一名负责日常调理的太医,当下回头吩咐。
“去太医院把院正请来,再带些清心丸来。”
明帝这几年身子每况愈下,为了不在太后那边落下话柄,但凡小病小灾,都是宁肃斟酌着吃什么药。
等闲不会打发人去请太医,更别说是院正了。
原就不大好的预感愈发浓重,但沈南乔顾不上细细体会,跟着上前去跪下请安。
明帝看着确实有些没精神,歪在床头靠着,颧骨潮红,像是发烧的样子。
见宁肃夫妻到了,强撑着欠身起来。
“大伴来了?”
人前他已经鲜少这么叫,不知道是不是生病触发了某种情绪,此时的明帝明显有些脆弱之感。
宁肃快步上前,略欠了欠身之后,就在脚踏上坐下来,温声道。
“皇上是不是昨日着恼,所以有些气血上涌?”
这是委婉的说法,眼见明帝现在这个模样,可不像是被气着了那么简单。
果然,当今天子苦笑了下。
“朕这个身体,大伴还不知道吗?好的时候尚且可以唬唬人,但凡生了气着了凉,真是一塌糊涂。”
宁肃何尝不知。
皇帝这病,一半是娘胎里带来的,一半则是因为强敌环伺不得安心,生生忧虑出来的。
所以此时此刻也不便说别的,只好宽慰道。
“索性正月里事少,好好休整两天。”说着回头问伺候的小太监,“怎么不见太子?”
这些日子明帝几乎寸步不离把太子带在身旁,时时教导,难得今日没瞧见人。
“昨日朕病发的时候,他们母子都在,守了几个时辰,朕怕太过打眼,干脆就让人回去了。”
明帝长长出了口气。
宁肃自然知道缘由,眼下已经跟太后撕破脸,若是让对方知道明帝倒下了,怕是又横生许多枝节。
“镇国公那边没说什么吧?”明帝又往大迎枕上靠了靠,“这个节骨眼,可不能得罪老臣子。”
宁肃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