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内燃着一堆火焰,不时响起轻微的火花噼叭声,火上架着一个瓦罐,隐隐飘出诱惑人香味。
他躺在一个温暖的皮毛堆中。
随着他的醒来,身边似有什么东西动弹了一下。
接着一个毛绒绒的脑袋钻了出来,脏兮兮的脸蛋上睡眼惺忪。直到看见他醒了,那双圆溜溜的杏眼就毫不掩饰的荡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
“你终于醒啦,真是太好了。”
那位姑娘溜出皮毛堆,揭开瓦罐的盖子,盛出一碗热呼呼的肉粥。
“来,起来吃点东西。”
她笑吟吟的说。
她只穿着一件单衣,年轻的身体靠近过来,玲珑的曲线一览无余。俞行知的脸腾的一下红了,他飞快的别过脸去不敢再看。
周晓晓正要扶俞行知起来喝粥,却看他突然涨红了脸别过头去。
这是怎么了?周晓晓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长袖长裤,衣服里面还穿了肚兜,没毛病啊,遮得严严实实连个肩膀都没露。
这古代人也太难伺候了,都这种情况了,我起来给你装碗饭难道还要里三层外三层穿戴整齐吗?周晓晓决定不理会他。
俞行知感到一张温热的小手,贴上了自己肩膀的肌肤,把自己半托了起来。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不着片缕,境况比起那位穿着单衣的姑娘还更为糟糕。
正没奈何之时,一口香浓的肉粥已喂进他的口中,那混合了肉丁、菌菇等物,炖得稠稠的热粥顺着食道滑下去,简直一路抚慰了他伤痕累累的身心。
他感到自己饥饿的肠胃乃至全身都在叫嚣着渴求下一口。他太虚弱无力,无法抗拒也迫不及待的渴望汲取这久别的美味。
他一面吞咽着一面迷迷糊糊的想着:虽然不合礼教,但且先……事急从权吧。
看着再度陷入沉睡的俞行知,周晓晓叹了口气。
环顾这个山洞,洞内一角堆积着她早先囤积的干柴,大米,熏肉,干货和一些衣物。
两人的话生活个十天半月是没有问题。
然而,这会对林府来说,走丢的不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烧水丫头,而是一个十分紧要的逃犯。
等匪祸过后,封山搜索是不可避免的。
到时候如果她带着一个重伤员如何逃走?
最为重要的,周晓晓心里明白却不愿提起,她不敢呆在这里眼睁睁看着一个人死去。
这里缺医少药。她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俞行知,这么严重的伤,加上断了一条腿。在这样恶劣的环境,只怕……她摇了摇头,回避了这个问题。
一个人走吧,不要再搅合进去,这条命得之不易,难道你还想再一次体验死于非命的感觉吗?
把他留在这里,洞里的东西都留给他,也算对得起他了,剩下的只能各安天命。
我本就是一个凉薄之人。
周晓晓折断了手中的树枝,下了决定。
她站了起来,给自己换上事先准备好的男装。随后将柴枝整齐的累在俞行知卧榻附近,再将食物和水都摆在他伸手可及的位置。又把火堆移近,瓦罐架好。
左右看看,已没有别的事情可做。
想默默离开,脚下生了根似的迟迟不动。
眼看着俞行知毫无血色的脸上,墨青的眉头微微颦动,缓缓张开双眼,那目光在自己厚实的衣物和大大的包裹上流连了一番,先是有些迷茫,随即他似乎立刻就明白了,露出了然的神情。
要是他留我怎么办?周晓晓对自己说,不不我不能再心软了,我并不亏欠他什么。虽然他拉了我一段路,但我也救了他。把这些生活物质留给他也算是尽我所能了。
“我……”
她正要解释,却看到那人慢慢撑起身来,伸出双手,低头缓缓冲她一礼,客客气气地道别:“姑娘救护之恩,无以为谢,他日若得不死必有厚报。还请万望珍重。”
周晓晓呐呐无言。强迫自己不再看他。扭头出得洞来。
下了一日夜的雪,洞外一片冰雪覆盖的世界,没有任何人马出现过的痕迹。
周晓晓将洞口盖上松枝,用冰雪覆盖得看不出丝毫端倪。
一路倒着走,边走边清理沿途留下的痕迹,直到走出很远的路,才踩着一块简易木质滑雪板,滑溜着从雪山的另一侧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