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眉头紧锁,面露烦躁之色,似还要反对他去开封之时,外面有太监匆匆进来,站在殿门口低头向他们行礼。
皇帝心情不好,喝问:“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启禀陛下,王恭厂……出事了。”
“出事,又炸了?”皇帝拍案怒斥,“这群人怎么管火、药的,三天两头出事!前几月出事不是刚换了个内臣太监吗?这回是谁?”
“是……王恭厂内臣太监卞存安,正在殿外请罪。”太监战战兢兢说出了那个倒霉蛋的名字。
“让他滚!滚去受死!”
太监吓得屁滚尿流,退下时哀求地看向朱聿恒。毕竟满朝都知道,当今圣上发怒之时,除了这个孙儿,谁也无法平息他的雷霆震怒。
朱聿恒想起自己与卞存安的一面之缘,便说道:“陛下息怒,这卞存安办事稳重,之前还叮嘱过诸葛嘉,连面粉飞扬都要注意的,应当是个谨慎之人。此次事故或另有隐情,就让孙儿替陛下去瞧一瞧吧。”
“你又揽事上身。”皇帝烦躁地挥挥袖子,说,“还要去开封呢,你就少费心管这些了,好好收拾行装去吧。”
“是,多谢陛下!”
朱聿恒出了宫门一看,门前跪着一个身材枯瘦的太监,正是卞存安。
上次只遥遥望了他一眼,如今朱聿恒仔细打量这个人的模样,不由得微皱眉头。
宫里稍有地位的太监都十分注重修饰,熏香描眉的都大有人在。可这人不但不修边幅,连脸都没洗干净,上面还有灰黑的火、药烟熏痕迹,又被汗水冲出黑一道白一道的沟壑,几乎是张大花脸了。
他还穿着上次那件颜色褪旧的姜黄色曳撒,手肘袖口处都磨出毛边了,衣上还被烧出几点黑洞,显然王恭厂这次爆炸,他就在现场。
朱聿恒示意他跟自己走,一边问:“卞公公,你担任王恭厂的内臣太监有多久了?”
卞存安口舌似不太灵便,说话僵硬,声音也有点嘶哑:“今年二月底接手的,之前的内臣太监曲琅因掌管火、药出疏漏贬职,奴婢就顶上来了。”
“哦?那你之前在何处?”
“奴婢之前在内宫监,前年被派去采石场看他们开采石材时,王恭厂的匠人把火、药放多了,奴婢就多嘴说了几句。曲大人见奴婢略懂此事,便与内宫监商议,将奴婢调过去了。”
“短短两年就能接手王恭厂,想必卞公公你在这方面确有才干。”朱聿恒说着,又问,“你在内宫监时,如何知晓火、药之事?”
“奴婢不幸,十三岁便被乱军胁迫裹挟,后来朝廷剿灭了乱军,奴婢因是受迫参军的,便与其他一些年幼的少年一起被净了身,送入了宫中充任奴役。在乱军中时,奴婢曾受一位管火、药的士卒关照,常与他相处,故此知晓一些火、药之事。”
这个卞存安,不仅外表腌臜,语言也甚是无趣,似乎与人多说一句都不情愿似的,一板一眼,语言都少有起伏。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