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清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自说自话道:“撤了看守的人,你去门房打个招呼,省的我回来的太晚,被人拦在门外。”
“你无需担心我作践自己,也不用怕我叫你丢人现眼,因为差的东西我用不惯。
父皇将我娇生惯养,为的是让我享清福,不是遭罪的,我知晓你们负担不起我的日常,我自会解决。”
“我所求只有一件,将碍眼的人都撤走,让我图个清静,可以吗?”
尉迟齐瞧她这个样子,也不像是会寻死觅活的。
且这翠竹苑乃是府上堆放杂物的院子,深在后院,便是她有心找事儿,也闹不到前院去,遂答应了她。
尉迟齐命厨房给她备了吃食,跟门房交代清楚,便同尉迟宿一道出门去游说京中权贵为拓跋督卖命去了。
说来也奇怪,这尉迟家到了尉迟齐这一代便人丁单薄了。
为了繁衍子嗣尉迟宿娶了九房小妾,加上孟氏总共十房姬妾,却除了早年间生下的尉迟齐外再无一儿半女。
老二痴傻又结巴,未成婚;老三游手好闲又眼高手低,权贵家看不上他,普通人家他看不上,白白错过了成婚年纪。
加之这二人又是庶出,老夫人不把他们的亲事放在心上,便当个蠹虫养在家里。
庶出的大小姐刚及笄便送给了拓跋家,后来不明不白的死了,嫡出的二小姐如今都快四十了,还待字闺中。
老五天生兔唇,自觉低人一等,便同三教九流们混在一起,得了花柳病不治身亡了。
老四育有二女,老六育有一女,这两位倒是没纳妾,但也是儿孙福薄的命,又无官职,立了府就该全家饿死了,所以赖在丞相府没分家。
百里清曾听尉迟齐说过,老七倒是老夫人的心尖宠,琴棋书画、君子六艺样样精通,还曾跟着西南都督府的大都督学过武艺。
但七岁那年生了一场怪病,后来下半身瘫了,从此便也不得老夫人的宠了,尉迟齐比他这位七叔还要大上两岁,是以对此事印象颇深。
百里清第一次听闻他的事迹时,便觉可惜,如今想起来,仍觉惋惜。
晚间,几名丫鬟来给百里清送饭菜。
紫萝搀扶着她从榻上起来,刚坐在桌前的凳子上,就听见方才撤出去的那些丫鬟们停在翠竹苑院门前喊着:
“莫说是七老爷两天未进食了,便是他今夜要死了府里也顾不上。”
“迎娶长公主、府里设宴,哪件不是比七老爷死了还要紧的大事儿?
滚回兰林苑去,你这贱婢要是敢去打搅老爷夫人,仔细着你的皮。”
话音消失,伴随着的哭声也没了。
百里清将白灼虾仁和酱牛肉另出来,端起面前的粥说道:“紫萝,把这些送去兰林苑。”
兰林苑就在翠竹苑隔壁,出入了一趟,百里清已经将丞相府摸了个大概,丞相府本也不是很大。
“公主,她们总共就送来了这两道肉菜。”紫萝不大情愿道。
百里清站起来,温声道:“咱们不差这一口吃的,晚上去宝吉楼定一桌上好的菜。”
紫萝展眉道:“谢公主。”
宝吉楼的菜可好吃了,以前她跟公主每次出宫,第一个去的地儿便是宝吉楼。
紫萝端着盘子跟在她身侧,关切道:“公主,奴婢去吧,您身上还有伤呢。”
百里清步子不紧不慢,“无碍,不是什么重伤。”
她们穿过竹林小道,来到了兰林苑前,院门上了锁。
百里清抬起手,轻叩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