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东宫时,刚到申时,日头偏西,霁色夕阳,车轱辘桐停在迎凤殿门口。
路杳杳下马车时,神色恢复正常,眼尾的红晕只剩下一点,越发显得杏眸如星,腮凝新荔,温柔沉默。
她下了马车,笑脸盈盈地站在台阶上看着殿下,头顶上两盏红灯笼随风而动。
温归远镇定自若下马车之际转似无意地扫了她一眼,见她面色如常,没有丝毫异样,心中忐忑,心中莫名不安却又不由想要上前。
她只是俏生生地站着,却好似一道光,让人心生追寻,他面上镇定但还是迈步走到她面前。
“政事堂今日无事?”路杳杳睫毛轻扫,状似随意地开口问道,嘴角轻轻弯起,在夕阳绚烂之下漂亮得宛若壁画,海棠春色,容华若桃李。
“路相和白相昨日便回去了,我自然也闲了下来。”温归远蓦地放松下来,笑说着,“柳家老夫人身体如何,柳家娘子三日连发两贴,想来也急得很。”
路杳杳捋了捋鬓间的碎发,微微侧首,露出一点飞翘琼鼻,细腻如鹅脂,蛾眉扬起:“太医妙手回春,如今已经能下床活动了,秋日天气多变,老夫人年纪大了,不碍事。”
温归远点头,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和柳家关系很好?”
路杳杳闻言,眨了眨眼,无奈地笑说道:“我和三娘一起长大,外面的事情如何与我们无关。”
长安诡谲,路寻义也未必会让路杳杳插手路家布局。
“柳家怎么了?”路杳杳天真地问着。
温归远笑着摇了摇头:“无事,御史台有个弹劾的折子,说柳家大郎君夜宿花柳,公差时间也去那些地方,不过我已经按下了。”
路杳杳惊讶地睁大眼睛,突然皱了皱鼻子解释着:“三娘不一样的,三娘是老夫人养大的,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跟他们不一样。”
温归远笑着不说话,两人一同回了内室。
“你的绣篓呢?”
路杳杳内室的绣篓已经放在罗汉床边上许久,小小一篓,里面到处都是未完成的绣品,着实有些鲜艳,可现在脚边却空荡荡。
“哦,前天被平安撞翻了,天气也冷了,索性就拿下去了。”路杳杳无奈说道。
“殿下晚上一起用膳吗?”路杳杳转移话题,“厨房新做了八宝鸭,殿下可以留下尝尝。”
温归远本就心中忐忑,不知路杳杳是否真的心无芥蒂,她虽然满脸笑容,一如既往地温柔体贴,但他总觉得不一样,一边惶恐不安,一边又不忍放手。
此刻,见她给了台阶,自然连忙点头应下。
路杳杳莞尔一笑:“既然如此,便早些用膳吧,妾身最近学了推拿,殿下可以按按。”
八宝鸭汤汁肥浓,鸭卤酥烂,滋味极为鲜美,路杳杳亲自夹了一筷子到温归远碗中:“补血行水,养胃生津,祛劳消食,殿下最近辛苦多吃点。”
淡淡的梅花香在温归远鼻尖一闪而过,比着平日里香味还要清雅几分。
——她换香了?
“好吃吗?”路杳杳没给他思考的机会,托着腮笑问着,小巧精致的下巴落在如玉小手上,笼着稀薄的光,好似一块上好的美玉,让人忍不住把玩。
温归远眼神不由暗了下来,但目光视线却又看到门口挂着的红灯笼,是以淡定地移开视线,垂眸应下。
路杳杳嘴角的笑意加深,神情自若地放下手,也开始自顾自地吃着。
两人甜甜腻腻地吃完饭,又准备去花园消失,在院中撒欢的平安歪头看着两人,自己咬着绳子,哒哒地跑上来,扔到温归远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