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辩白呢?在这可恶的几小时中,我的心里十分难受。
幸而士兵把这事传遍了全院子,以至于整条街上。晚上,我正躺在阁楼上,忽然听见底
下纳塔利娅·科兹洛夫斯卡娅的叫声。
“为什么我要闭嘴不言语。不,小乖乖,你出来。我说,你来呀。不然,我就找你老爷
去,他会强迫你……”我马上觉到这个吵闹是与我有关的。她正站在我们房子门口边嚷,声
音越嚷越大,越嚷越高。
“你昨天给我看的钱是多少?这钱是哪里来的?……你说,你说。”
我高兴得喘不过气来。忽然听见西多罗夫发出懊丧的声音说:“你呀,你呀,叶尔莫
欣……”“亏你还要赤口白舌冤枉小孩子,打人家。”
我真想立刻跑到院子里去,高高兴兴地跳一场;然后去亲吻一下洗衣妇以表示感谢。不
料这时候家里的主妇——大概是从窗子里边叫嚷说:“打那小家伙,是因为他骂人;可是除
了你这下贱婆娘,谁也没有说他是偷钱的呀。”
“太太,你自己才是下贱婆娘呢;我告诉你,你是头母牛。”
我听这个骂声,简直跟音乐一样好听。我的心被懊恼和对纳塔利娅感激的眼泪炙得发
疼。我努力要忍住眼泪,把呼吸都屏住了。
一会儿,我的主人慢腾腾地踏着楼梯走上阁楼来。他坐在我身边横梁的接缝上,手掠着
头发,说:“喂,彼什科夫老弟,运气不好啦?”
我默默地背过脸去。
“只是你骂得太不象话。”
他接着说。这时候,我对他轻声说:
“等伤好了,我就离开你们……”
他默默地坐着,抽着烟卷。两眼凝注着烟头,低声说:“这也随你的便。你也不是小孩
子了;自己好好想一想,要怎样对你才好……”他走了。照例,我又同情起他来。
到第四天,我离开了主人的家。我很想去跟玛尔戈王后道别,可是我没有勇气到她跟前
去,并且应该承认,我等着她自己来叫我。
和小女孩分别时,我托她:
“你对妈妈说,哥哥心里非常感谢她,你能替我对她说吗?”
“我说我说。”她柔和抚爱地微笑着,答应我的要求。“明天再见,是吗?”
大约过了二十年,我重新遇见了她,她已经嫁给了一个宪兵军官……
十一
我又在“彼尔姆号”轮船上当了洗碗的。这是一条白色的、天鹅似的宽大的快班轮。这
回是“打杂的”洗碗工人,或叫“厨房杂役”,月薪七卢布,职责是帮助厨师。
食堂管事是一个肥胖而傲慢的家伙,脑袋光秃得象个皮球。他两手叠在背后,象猪猡在
大热天寻找阴凉一样,整天在甲板上脚步沉重地走来走去。在食堂里张罗的是他的妻子,这
位太太四十岁开外,很漂亮,但样子萎靡,脸上涂抹着厚厚的粉,以致常常落下黏性的粉
液,黏在她的华丽的衣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