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笑了笑:“我家主子姓蓝。”
李朝朝便不再多问,跳上马车掀起帘子坐进去,吩咐道:“去东林后街。”
“是,小娘子可坐好了。”
老汉扬起鞭子在空中一甩,喊了一声驾,马车与平常人家无异,里面的装饰也不惹眼,但坐起来却很是四平八稳。
李朝朝靠在车上闭眸沉思,之前她嘴上虽说和蓝翎羽的恩怨扯平,但细论起来,她还是亏欠他的,且不说他平白给了自己两个暗卫,又担心她有后顾之忧,亲口承诺绝不会过问暗卫的所作所为,现在连马车送她回去的事都考虑周全了,更何况他之前把花轿掉包救了自己,李朝朝是实实在在发自内心感激的。
她这世本不欲和蓝家有所牵连,但以后蓝翎羽若是有了难处,断然也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正如蓝翎羽所说,在做坏事这方面,他们两个人倒真是挺合拍。
从知府家回李府确实有些远,脚程少说也要两个时辰,坐着马车也花去了大半个时辰,李朝朝已经先行让暗卫去双竹馆给何妈妈报了信,到了角门处,她想向老汉表达了谢意,但浑身上下也没找出一个铜子来。
老汉哈哈大笑,“小娘子不要多礼了,能为姑娘效劳是我的福气,临来前我家主子让我转告一句话,无论您做什么,请相信他都是最好的助力,绝不会成为您的累赘。”
说完,他身子灵活地跳上马车,行驶出了巷子。
李朝朝瞧着老汉的年纪少说也有六十出头,还如此灵活,想必身手也不错,她倒是有些好奇蓝翎羽是从哪里网罗了这么多奇能异士。
这时,角门从里面被人推开,何妈妈听到动静才出来看看,发现李朝朝正站在门口,连忙迎了上去,“姑娘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李朝朝让小随把锦娘扔在知府家门口后,就直接去双竹馆给何妈妈报信,而小意则守在暗处一路跟着。
“我坐了马车。”
李朝朝简单地回了一句,两个人也不过多客套,行色匆匆地回院子,好在角门就通着双竹馆,进进出出也没人发现。
何妈妈深深地吸了口气,像是心里的大石头落在了下来,才道:“我已经把院子里的人都支出去了,没人会知道,大夫人那边我推脱说姑娘受了风寒,她也并不上心。”
“妈妈考虑的周全。”到了院子里,李朝朝才觉得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间,问:“冬月怎么样了?”
提起这个何妈妈就气得牙痒痒,“那歹人下手实在太狠了,冬月的后脖颈都青紫了一片,好在没伤到筋骨!”
“可找了大夫来看过?”
“我不敢惊动旁人,请教了几个懂医术的老嬷嬷,我亲自给她擦了药。”何妈妈心中愤恨不已,“姑娘,到底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妄为,竟对您下次毒手!”
何妈妈同样也焦急,五姑娘被人掳走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回来居然换了身新衣裳,她怕听到不好的消息,又不敢多问。
李朝朝冷笑,“你就等着瞧吧,过不了多久你就不会知道。”
“是。”何妈妈见她的神情还算轻松,也稍稍松了松紧绷的焦虑,但还是不免担心地问:“可是那歹人又如何知道你深夜出了院子,是一直守株待兔?还是早有预谋?”
李朝朝的脚步微顿,疑惑地眯起眼眸,何妈妈见她不说话,猛地拍了把大腿,“该不会是咱们院子里出了奸细?那岂不是盯着咱们的一举一动?那人就是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妈妈何苦置气,仔细伤了身子。”
李朝朝面上风轻云淡,听不出任何喜怒,何妈妈不解恨地啐了口,“姑娘怎么就不气,被我查出来是谁做的,看我不扒了她的一层皮!”
李朝朝往冬月住的东厢走去,这个院子里一共就四个丫鬟两个婆子,她自认为平日里对她们还算厚道,无论谁做出叛主的事,下场只有更惨没有最惨。
她安抚道:“妈妈无需多虑,我们什么也不必去做,那人早晚会露出马脚,而且收拾个吃里扒外的,哪里需要脏了自己的手。”
进了东厢,屋里的光线不算太暗,布局也简单,一眼就看到躺在床榻上的人。
冬月听到动静就要起来,被李朝朝疾走几步按住她,“你有伤在身就不要起来了。”
“不,姑娘,我有愧于你。”
冬月也是个犟种,她自认为没尽到保护主子的安危,就是千刀万剐都不足以弥补所犯下的错误,她跪在床头前,磕了几个响头,“请姑娘惩罚。”
李朝朝看她执意如此,于是站起身蓝冷冷地看她,“好,那我就罚你赶紧好起来保护我,不然就是对我的不忠不义,只顾着想自己的那点过失,却不为以后着想,实在可恶。”
冬月愣了愣,她的性子也实在憨厚,一时间竟没理解李朝朝是啥意思,对面的何妈妈忍俊不禁地轻笑,“快起来吧冬月,姑娘逗你玩呐,她是让你乖乖养病。”
何妈妈见冬月不自信的样子,又道:“不听姑娘的话,姑娘可是要生气了。”
“是,姑娘,冬月有您这样的主子,是我的福气。”
“别再说肉麻话了,你活蹦乱跳地比什么都让我满意,等好了再给我来一招倒拔垂柳。”
“姑娘想看,我就把这院子里的垂柳都拔了逗趣姑娘。”冬月憨厚的笑了,然而不知道又想到什么,笑中有多了份泼悍,“等查出那歹人来,不用姑娘发话,我亲自把她的脑袋给揪下来当球踢。”
冬月素来直爽,李朝朝看出她真是气得狠了,不然绝不会如此无状,她心中冷然道:“竟敢连我的人也打伤,我自然要加倍奉还才能输了这口气,只是这些日子要委屈你要回家休养阵子,以免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