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是个读书人,看着比二大爷还要老上很多。常年一身长袍,腰间挂块玉佩,活得比二大爷可讲究多了。为什么这么说呢。高晓六即使不喜欢读书,也从书袋子刘元第那里听过‘君子无故,玉不去身!’而且,先生腰间那块玉佩一看就是个好玉。比起自己那不甚拘小节的二大爷,先生简直就是个讲究得不能再讲究的讲究人。只不过,高晓六很好奇,先生一大把年纪了,当真不知道财不外露吗?挂这么大块好玉天天走在街上,也不怕被人抢了。
每次去先生那里,高晓六还是喜欢和那个神神叨叨的李归宁玩。至于先生,还是和二大爷去说话好了。更何况,先生房里经常焚着香。虽然听说,那香也是上好香料。可高晓六就是闻不惯。只能每次听李归宁那丫头神叨了。
记得第一次去先生那里。还是和大爷、父亲他们一起去的。
刚推门进去。迎面跑来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完全和平时高晓六见得村子那些小女娃不同。水灵灵的。简直可以对的上书袋子常说的江南佳人了。
那女娃先是围着他们转了一圈,然后就用小手指着高晓六他父亲说:“唉,你的影子好短啊。”摇了摇头,又仔细盯了高晓六一会,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咦,你这好奇怪。怎么影子忽长忽短的。”
高晓六看着这个不知教养二字怎么写的小女娃,随意指点他人,正要发火。从里屋出来了一位老头,瘦瘦高高,胡子花白。父亲他们忙带着高晓六向那人行礼……。
后来,高晓六知道了那女娃叫李归宁,那个瘦瘦高高的老人就是先生。至于先生姓名,高晓六那就不知道了。后来,在他们的谈话中。高晓六约莫听到先生姓陈。他当时还很奇怪,老的姓陈,怎么小的姓李呢。当时呢,高晓六其实也比李归宁大不了几岁。一来二去地,他也不去想这些事了。反倒和李归宁玩的越来越好了。
先生的家在彭衙城东边的一条小巷深处。那一片倒是很多老人住着。
跟着二大爷来到先生门前,只见铁将军高高把着门。高晓六心里就纳闷了。先生寿辰是九九重阳。但是,他们每年都是九月八提前一天来给先生祝寿。先生也每年都在家中等着他们的到来。今年怎么不在了。
二大爷回头看了看高晓六,指了指先生家的邻居。“走,去问问。”
这个邻居,高晓六也认识,是个老婆婆。有个不成器的儿子,三十好几了。一天无所事事,好赌成性。连老人也不管。老婆婆就那么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住着,还好先生平个儿也会接济老人。不然,高晓六还真会觉得老婆婆会被活活饿死。
轻轻的敲了敲门,老婆婆不一会儿就从里面出来了,一看是高晓六爷俩。又转身往回走,“来,你们跟我进来。先生托付我有东西给你们。”
爷俩跟着老婆婆进了院子,院里啥也没有。真是家徒得不能再四壁了。
老婆婆在里屋翻了一会,抱了个木盒子出来,交给了这爷俩。高晓六接过盒子,打开一看,当场就愣了。倒不是说这盒子里的东西有多惊世骇俗,也就四味普通中药材。当归、白头翁、人参。生地。
高晓六把盒子递给二大爷看。二大爷端详了一会。随即爽朗大笑。向老婆婆道了声谢,就往外走去。高晓六不明就里,也向老婆婆点头致谢,抱着盒子追着二大爷的脚步往外跑去。
盒子虽然不是很大,但抱着也不好走路。刚拉开门,高晓六就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盒子里的药材都掉出来了。高晓六忙把药材从地上捡起来。那人这时也会过神来,就要破口大骂。高晓六连赔不是,抱着盒子赶紧溜。那人骂骂咧咧了几句,就推门就去了。
高晓六认出那人是谁了,正是老婆婆那不成器的儿子王大仁。高晓六忙着追二大爷,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就赔着不是开溜了。要是平时,高晓六免不得要捉弄捉弄那货。不干正事也就罢了,还整天欺负老婆婆。骂几句还不行,偶尔不顺了,多喝几口酒。对着老婆婆又是拳打又是脚踢的。高晓六对这种人可从来都不会放过。有仇报仇,没仇也要让他不好过。
快步追上二大爷,高晓六忙问:“二大爷,先生这是什么意思啊?咱不是来给先生贺寿的吗?怎么不等先生回来?这就回了?您不想见先生,我还想见归宁呢,都快一年没见了。”
高怀德拄着拐棍,看了看大哥高怀义的孙子,叹道:“还讲究你成天和老刘家小子厮混呢。那小子咋就没影响你多长点常识呢。你和他都耍到哪去了。我问你,贺知章的《回乡偶书》知道不?给我念念。”
高晓六是不喜欢读书,但这首诗还是知道的:“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那你可知道这首诗还是个谜语诗?”
“好锤子,这还有这讲究?”
“是啊,而且啊,谜底就在先生的东西中。”高怀德停在城门口,看着来往的人说着。
“少小离家老大回,这是当归?”
“对,乡音未改鬓毛衰就是那白头翁。”
“那后面的‘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不就是人参和生地了?”
“嗯,就是它。”高怀德欣慰地看着高晓六,点了点头。“先生这是回老家了。我们呐是等不回先生喽!”
高晓六心想着,‘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这种小儿科的问题也想难倒我。回去正好给书袋子讲讲,看他猜的出来不。哈哈!哎,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到归宁了’。
高晓六正在那做着白日梦,突然被高怀德一声拐棍杵地的沉闷声音打断。他二大爷往先生家的方向看去,担忧道:“坏了,要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