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平十一年八月初,皇帝召三司会审,事涉国戚又牵扯到储君便由军政二府宰执陪审,三司共同查案近一月。
八月下,证据确凿下沉易安供认不讳,以谋逆论罪入狱抄家,皇后沈氏幽禁中宫,皇帝起废后之意。
御史中丞姜洛川以污蔑储君之罪贬至潮州,三司副使姜赋平罢为户部副使。
皇帝又命人传话太子,内侍小黄门次迁入内内省押班入东宫代为传话,“小人是赵都都知的义子特代官家传话殿下。”
皇太子脸色忧郁,“已经过去了一月陛下有什么话?”
赵押班便道:“官家说殿下今后早中晚皆不必入禁中视膳问安,让殿下自个儿在东宫好好思过反省。”
皇太子看着宦官楞了神,旋即走近抓着他的胳膊,皇帝的意思就是不想见他而已,“陛下真是这般说的?难道陛下也要舍弃臣了?”
“殿下多虑了,只因沈氏一案牵扯重大,陛下是为了平息众怒才行此下册也是为了让您避避风头。”赵押班随之走近小声道:“要是官家真的想舍弃殿下恐怕就不是禁足思过而是罚奉守陵了,不过官家近日里脸色不大好,殿下您最好还是别去触这个霉头,等劲头过了官家自然就想见您了。”
内侍押班走后卫楷瘫坐在榻上。
东宫侍从官直通郎走近殿内通报,“殿下,刑部侍郎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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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袍走在刑部大牢的过道里,远处传来中年男子的咆哮。
几个狱吏紧跟在紫袍身后,“侍郎,沈易安每日都嚷嚷着要见太子殿下与陛下,这样叫喊已经持续半个多月了。”
梁文傅走到关押的牢门口,向身后狱卒挥了挥手。
沈易安爬到门口抓着木柱,“让我见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早就料到会有这一日,所以一早就将我调入刑部,不过不是为了救你。”
沈易安抬头,“你说什么?”
梁文傅蹲下,冷漠的凝视着沈易安,“国舅爷觉得自己独揽了这灭族的死罪,太子殿下还会冒险救您出去吗?”
“你什么意思?”沈易安瞪着双眼。
“殿下特将我调入刑部是怕你在刑部翻供,如今本官持掌刑部,看管你的狱卒皆是本官亲手安排的心腹,你的话在这座大牢里除了本官,其他人是听不到的。”
沈易安松开柱子上的手,跪弓着腰颤道:“殿下这是要杀我灭口吗?”
“国舅爷觉得呢?”梁文傅缓缓站起,拍了拍下摆的灰尘,“其实我也不愿国舅爷死,我们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同为卫家臣同为太子殿下效力,但如今楚王死了,你要是也死了,没了后顾之忧的太子殿下怕是也要拿本官去顶罪咯。”梁文傅转过身,“我会让你见太子殿下的,但能不能活下来,得看你自己。”
梁文傅从刑部大牢出来,看着手里的玉珏,旋即冷下脸,“想让我顶罪,真是好盘算。”梁文傅将玉珏收起,“楚王没了,可王府里还有一个郡王。”
“来人,备车去东宫。”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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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内,皇太子着便服撑着额头,“事情都办好了?”
梁文傅双膝跪下将玉珏奉上,“臣本来是要按殿下。。。哦不,臣自己本来要动手,但国舅爷挣扎着要见殿下,说如果殿下不见他必然会后悔,臣听后不敢耽搁片刻便来见殿下了。”
皇太子起身背起双上走到梁文傅跟前,低头浅浅一笑,“不愧是金科状元郎。”
沈易安之事闹大,满朝文武唏嘘不已使得皇帝欲废中宫,又顾虑皇太子便只将沈皇后禁足中宫。
卫楷便以为皇帝只剩自己一子不敢轻易废后,“既然舅舅想见本宫,那便劳烦梁侍郎再陪本宫走一遭吧。”
梁文傅闭上眼磕在地上,“臣,遵旨。”
皇太子走出东宫的书阁,“来人,准备一壶陛下赐的御酒。”
“是。”
刑部大牢中,昔日风光无限的殿前都指挥使披着一头凌乱的银发,靠在石壁上憔悴不堪。
内侍将盘子里的银酒壶与银酒杯放下后供手躬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