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下旬,风云突变。
是夜,新城南的居民坊中一群穿短竭的壮年男子闯入梁宅,不知是谁大喊一声,“有刺客!”将宅内一干侍从吓得方寸大乱。
几个持利刃的男子又不似山野强盗那般乱砍乱杀,仅抓来两个女使呵问道:“梁文傅在哪儿?”
女使吓得直哆嗦,伸出抖得厉害的手指向正北院子,“阿郎与大娘子歇下了。”
梁宅正北的主卧里还亮着祥和的灯光,一对穿着便服的年轻男女极不自然的安坐着。
掂着手里沉甸甸的钱袋,男子笑眯眯道:“这主人家就是大方,请咱们过来不仅给吃食还给银子,夜里还有这般舒坦的床。”没见过世面的男子左顾右盼突然眼前一亮,望着那身显眼的紫色公服,起身走上前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洋洋得意道:“果然是执相家,如今这宰执的公服我也是摸过的人了。”
女子摸着身上用料极好的褙子,“官人没有发现梁相公与你长得有几分相似吗?”
“相似?”男子摸着自己的脸笑道:“说不定我是他失散多年的亲弟弟,他来认亲了。”
女子抬手揪着遮在抹胸前的褙子担忧道:“奴家总觉得这心里不踏实。”
男子却不以为然,“哎,这太平盛世有什么不踏实…”
——砰!——
话音未落房门便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一阵强风袭来将几盏蜡烛吹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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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穿堂,掀起两侧轻薄的帷幕,阁楼上一盏摇曳的栀子灯被卷灭,厮儿举着竹竿将灯笼勾下重新点亮。
“官人为何入夜拉我来这种地方,还作此等打扮?”女子站在楼阁上好奇的盯着楼下,瓦子里灯火通明,有相扑、有皮影戏、有傀儡戏,还有杂剧,杂货零卖及酒食更是不计其数。
“请娘子看一场好戏。”梁文傅背着手正对宣德楼。
“看戏?”女子不解的看着梁文傅。
梁文傅搂着妻子指着楼下那场前朝女帝麾下酷吏之死的杂剧,笑道:“请君入瓮。”
得意之笑还未收回,一阵厮杀搏斗之声便将梁文傅吓得惊回头,随后附近街道的百姓动乱纷纷。
梁文傅睁大眼睛看着带兵冲入城中的武将,“厢军?”
闯入城的武将与军士大喊道:“奉太子旨意清君侧,胆敢逃者定斩不饶!”这两路厢军似有预谋的朝着各大臣的居所奔去,先是围了集贤殿大学士的府邸接着再是吕宅以及陈宅,皆是朝廷高官宰相。
“太子竟调了厢军么?”梁文傅重重搭在栏杆上,而令他更没有想到的是城中又进来一支规模不小的队伍,领头人差点让他从楼上栽下,“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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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禁中气氛凝固,韩汜站在殿前台阶上退开一步,躬身伸手作邀请之姿,“陛下就在大庆殿,召皇太子殿下陛见。”
“陛下?”殿前都指挥使大惊,“陛下不是病重了么,怎么。。。”
卫楷凝着双眼从马上跳下,紧握着腰刀,李孝义便也领着人马跟随皇太子登上高高的台阶,大庆殿的正门被几个内侍推开。
见到大殿里面御座上的一幕时,卫楷手中的腰刀哐当一声落地。
清风穿堂,烛光摇曳,空旷的大殿里传来孩童的笑声,笑声充满了赤忱,爽朗干净,回响在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