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早上,李坤上课的时候依旧是趴在桌子上睡觉。当天正好是学校收取午餐费用的时候,每人17块钱的标准,22天是375块钱。李坤选择的是不在学校吃午饭,可是他的饭费却被人交了,不用想也知道这是潘老师做的。
其实十四五岁的孩子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些事情,面子固然重要,可是每天中午能和同学们一起吃午饭,好像更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他不想成为在学校里和别人不同的学生,更不能承受同学们知道他连午饭都负担不起的窘状。似乎在学生午饭这个事情上,他真的没法拒绝。
大课间的时候,李坤偷偷去找潘喜柿。潘喜柿先一步把借条给他,让他签字,郑重地表示这个钱是借给他的,以后他是要还的,并且保证,这个事情绝对不会让第二个知道,哪怕是商言也不例外,应该说尤其不会让商言知道。
李坤松了一口气,可是依旧坚决拒绝:“潘老师,除了饭费以外,我不会再接受您的其他帮助,就是借也不行。商言跟我说过您的情况,我不能再给您添麻烦了。”
潘喜柿想说什么,可李坤拿出笔改了借条上都金额然后签了字,飞快的跑远了。
潘喜柿看着借条,忍不住小声嘟囔一句:“这是看不起人啊!我怎么了,我从来不做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事儿,小屁孩!”
正说着,她忽然发现身后闪出一个人的人影,不知道在那里已经站了多久。她定睛一看,不是尚云轩还能是哪位?
这里是教学楼最偏僻的地方,平时里很少有人会来,这个地方最早还是商言贡献的。真想不到这个八卦男,连这里都能埋伏?这是不是确实有点不道德了?
尚云轩见潘喜柿山雨欲来的表情,马上说:“我一直想着李坤的事情,所以看到你和他前后往这边走,就跟着他过来了。”
潘喜柿说:“那我怎么一点都没看见你呢?你是属猫的吗,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
“那孩子已经表态到这种程度了,我能露面吗?伤了孩子的自尊心,后果不堪设想。”尚云轩说,“而且,我对李坤这件事儿,心里是内疚的。”
潘喜柿说:“伱有什么可内疚的?”
尚云轩真是有苦难言,他跟着潘喜柿连续三天都没遇到李坤母子,可是自己才刚刚打退堂鼓,她自己一个人就把难题解决了,早知道他就一起再坚持两天了。
潘喜柿不想和尚云轩再继续李坤这个话题,她已经答应了孩子不会让第二个人知道,这男人简直就是不靠谱,是这件事情中最不稳定的因素。
尚云轩说:“这个事情,我就是知道了,你和李坤都没有办法!”
潘喜柿看着尚云轩,几条黑线再次划满头顶!
尚云轩也要资助李坤,因为他觉得1000块钱对李坤的家庭现状起不到根本性的作用,就算孩子接受了潘喜柿的资助,依然捉襟见肘,如果是这样,孩子依旧不能把精力全部用在学习上,还是得想其他的办法维持母子两人的生活。
潘喜柿沉默不语,对方说得话没错,可是就像李坤说的,她自己也只是个代课老师,日子过得并不宽松。
除去日常和租房的开销,本来也没有太多富裕的钱,每个月资助对方1000块钱是不影响她生活都,但是如果再增加,恐怕有些力不从心。难怪李坤都会替她担心,因为这孩子说得是实情。
可是根据她的生活经历,还有对这个孩子的了解,李坤是万万不会接受尚云轩的资助的,甚至如果知道尚云轩也晓得了他家的秘密,说不定会恼羞成怒,到时连学都不上了。
尚云轩早已经预料到了潘喜柿的担忧,他小声在她的耳边耳语了几句。潘喜柿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仿佛是在认真地思考他这番话的可行性。
尚云轩说:“潘老师,李坤是你的学生,同样也是我的学生,我们都是老师,教导孩子,帮助孩子是你的天职也是我的天职。你要是觉得我说的有些道理的话,就应该没有拒绝的理由。”
潘喜柿和李坤一样,本能地抗拒,明知道对方说得是实情,可就是无法接受。这时尚云轩打开手机,翻出了一张捐赠的证书递到了潘喜柿的面前,然后是第二张,第三张,还有好两份资助的协议书,都统统映入了她的眼帘。这时,潘喜柿再看向尚云轩的表情便有些复杂,同时也带着些许的了然。
尚云轩一直在做教育方面的公益捐款,他从毕业到现在,先后已经为几百名贫困地区的孩子捐助国善款,而且他如今还长期给予两个贫困地区的孩子,每年一万五千元的资助,一年就是三万块钱。
尚云轩傲娇地微微仰头:“我从大学的时候就开始做家教了,而且别看我现在是教初中,但是很多认识的亲友中家里的高中生也会请我补习,所以经济上我是完全有能力做这些实情的。还有,我自己名下空闲的房子,房租也不少,其实我一直想再长期资助一两个有困难的学生。如今正好有了合适的人选。为什么非要去资助偏远贫困地区的孩子呢?自己的学生就有困难,私下帮助一下岂不是更直接!”
潘喜柿看着尚云轩忽然感觉他好像和自己印象中的那个八卦男有了很大的不同。她想自己应该会认真思考尚云轩刚刚在自己耳边说得那一番话。
尤其是像他这种家庭条件很好,自己收入也很高,从来不会为钱发愁,又很想帮助人的家伙,帮助李坤毫不费力,却真的能解救一个濒临崩溃的家庭。
潘喜柿想通了,决定周末的时候再去李坤家走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