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王学舜打断她的话:“当初是我有意为自己留下一个位置,可惜……我一直没机会填补上去。”
廖蕙缃神色一愣,但仅一瞬间即回过神,不禁眼眶已红。
她的心情登时一片混乱,刹那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如今事情已走到这种地步,她实在也不便说些什么。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相信自己还是会还择张志哲。因为,到现在她还不甚明了张志哲为什么会不珍惜她,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
其实,这世上大多数的情侣何尝不也是一样会遭遇到这种状况,平时爱得死去活来,一旦相处在一起时,所有平常不易显现的缺点都会暴露出,这在以往对方是根本见不着的。
廖蕙缃并不后悔当初选择张志哲而放弃王学舜,她只能把它想成自已和王学舜有缘无分,所有的一切都只能交给老天爷来处理。
王学舜见她一直不肯开口说话,不禁轻叹一声,“你在想什么?是不是我又说错话了?”
“没有。”廖蕙缃摇摇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只是在想……好好的一幅画你为什么不肯出售?”
王学舜浑身一颤,同时脸色十分凝重,“它是我对你仅有的回忆……我怎么可以出售我的回忆!?何况,那空下的位置尚未填满,说什么我都不可能出售!”
“如果有一天……”廖蕙缃试探着,“如果有一天,你能填满那个位置……”
“这个问题我也曾想过,我想我会很兴奋,只是……”王学舜皱眉苦笑,“我只是一个穷画家,不及他有成就,何况你说你过得很好,我并不以为自已的梦想可以实现。”
廖蕙缃注视着他,许久才开口:“有没有人说你很怪异?还有很悲观,碰上挫折打击就会显得没斗志去克服它?”
王学舜愣了愣,瞬间即恍然大悟,“蕙缃,莫非你愿意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我……”廖蕙缃暗一咬牙,忽然展颜一笑,“我肚子有点饿了,我们再逛一下然后便去吃饭好不好?”
王学舜知道她绝不会答应,自已肯定是多此一问,当下暗叹一声,笑容有点尴尬,“当然好。”
两个星期的展示,如今才过了一半,其中有十几幅画的标价旁多出以红笔写出的三个大字——已售出。
王景禹的那番论调显然没错,光是凭一己之力,闷着头闯并非一定可以成功,得藉由许多助力,甚至还得有人在一旁摇旗呐喊。当然大众传播媒体的炒作也是极其重要的。
王景禹不知打哪儿来的人脉,居然可以面面俱到,彷佛开个人画展的人是他,而不是王学舜;什么事都由他一人处理,王学舜却反而落得清闲。
这一个礼拜下来,王学舜极少待在艺术家画廊,而是待在家里发呆。
有大部分的时间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只是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然后就这么迷迷糊糊的躺平,沉睡而去。
艺术家画廊里的情况他虽然不甚明了,但每天晚上九点过后,那儿的负责人都会拨一通电话告诉他,当天大致发生的事。
王学舜对任何事都不感兴趣,但有件事他必须坚持自己的原则。
不知何故,很多人对他那幅非卖品产生极浓厚的兴趣,几乎天天都有人出价想买下他那幅画,但王学舜却死也不答应,即使是叫价到三十万也一样。
诚如他自己所言,任何人休想以金钱买走他仅存的回忆,何况这其中还牵涉到一个他至今仍深爱着的廖蕙缃。
自从画展第一天廖蕙缃出现过之后,她又和以往一样的音讯全无。
她的出现,她的离去对王学舜而言彷佛就是一场梦境,当梦醒时分,当他必须独自一人承受失去她的打击时,那种滋味只有他一人知晓。
他不知道这算是哪门子的感情,连他自己都不了解,虽然只有短短几天相处,为什么他会陷得如此之深?他不知道,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为了这份莫名的,突如其来的感情,王学舜知道自己付出了许多,包括他所有的时间、精力,好在他把这一切都转移到手上的画笔,否则若不发疯,恐怕又将是一桩奇迹。
这一年来,王学舜所有的异常改变,那只大狼狗皆看在眼里。虽然它口不能言,无法表达对主人的关切,但从它的双眼,以及它脸上的表情得知,很多事它都能体会,只是帮不上忙而已。
这时,大狼狗趴在王学舜脚下,一双狗眼骨碌碌转动着,彷佛正在揣测主人的心思。
王学舜这时正一个人静静地沉思着,一旁的电话铃声倏然响起,打断他所有的思绪。他晃晃脑袋,随即拿起话筒接着彼端便传来一名中年男子的话声:“王老弟,是你吗?”
打电话来的人,正是艺术家画廊的负责人赵正中,私底下同王景禹的关系交情甚好。
“赵大哥,是我。”王学舜应和一声。
“老弟啊!今天又卖出去六幅,照这种成绩算来,用不着等到画展结束,恐怕你所有作品都会销售一空啦……”赵正中的话声充满了喜悦,不过这也难怪,依照他和王景禹事先约定,所有卖出去的作品他都可以从中抽取三成佣金,他想不喜悦,恐怕都很困难。
王学舜闻言后反应并不如预期中的激烈,他仅是淡淡的说:“那都是老爸的功劳。如果这回又是我一个人闷着头——”
“老弟啊!你太谦虚啦!如果不是你的作品好,咱们这些人帮你抬轿又有什么用!”
“赵大哥,你过奖了。”
“我说得没错啊!就拿那幅『美女与野兽』来说,那绝对称得上是旷世之作……要不然别人怎么可能叫价到一百万。”
“哦?”王学舜微微一愣,大惑不解,“昨天你不是说,有人出价到三十万吗?怎么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