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脆弱的小屁股之后,简直天天在忏悔。”
“你会忏悔才怪!”他叉了一块西瓜塞入她口中。
雪儿喜欢被他宠爱的感觉,但也不免抗议:“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自己会吃。”
温行远疼爱的看着她的小脸。
“一心想把你喂成白胖小娃娃,却老是不长肉。”
“坏心眼,那是我天生注定该长得曲线纤秀。”她白了他一眼,专心对付眼前的沙拉。
雪儿像是稀世珍宝,稚气中透着精灵,娇贵中蕴含天真纯良。外表更是无可比拟的完美。——真想守着她,看她长大,看她由小女孩蜕变为少女会是怎生的模样?看她走过青涩的初恋,踏入社会,一步一步走向成熟,每一个阶段的成长也不愿有所错过——如果将来他也能有这么一个女儿,那会有多么好?——温行远温柔的眼光直盯着小雪儿看。
他以为三个月的生活会是一场可怕的灾难,但事实上半个月来,小雪儿除了晚上不肯睡,老爱他说故事,早上会用一些可怕的方法充当他的闹钟叫他起床;在他看新闻时吵着要看卡通录影带;在洗澡时老爱幻想自己在海中落难奄奄一息的尖叫;在上班时会闹他之外——其他时间,她很好,真的很好。
真要数落她的缺点,竟然还不只一箩筐,这丫头!他眼光不经意的看向雪儿身后,突然,眼光定在一处,脸上的温柔笑意,全化成一股莫测高深的淡漠。
他眼光看向的地方,是隔两桌外的一个美丽的女人,美丽、优雅而且脆弱——石雁羽低头沉浸在自己的哀愁情绪中,形成对外界的疏离与隔阂。否则,温行远的眼光可不是任何人能忽视得了的。
坐在她面前的,是已坐了许久的丈夫——前夫,何云堂。一个英俊、风流、出手阔绰的人,一如其他富家子一般。
四年前,犹是天真不知世事的大学生,享受着恋爱与交谊、游玩、上课的一名女子。轻易的被一个驾着BMW名车,英俊、多情的白马王子掳获了芳心,怀了孩子,然后母凭子贾的飞入豪门,轻易的取代了他前妻的地位。虽然她从未心机深沈的计算过,但在一切随缘中不免也为自己幻想着公主王子的生活,以为自己可以和每一都言情小说中的女主角一样,从此过着富裕与爱情兼俱的幸福日子,毕竟她这么美,不是吗?
但,四年后的今天,他第一任妻子的凄惨下场同样落到她头上了。他甚至等不到七年之痒,等不到她人老珠黄,又爱上了一名十九岁的清纯大学女生,并且又让那个女孩怀孕了。这是个周而复始的把戏,他总乐此不疲。
原来他爱的从来就不是她,也不是前妻与现在那女孩,他只是喜欢当白马王子,得到女孩子的心与爱要情,腻了,丢掉,再找一个。这是他事业之外的娱乐。她不能怪那女孩抢了她丈夫,毕竟四年前她也是抢了别人的丈夫才成为何太太的。
心碎之后,倒也看清了一切。没有大哭大闹,只是冷静的告诉云堂,她要一笔金钱与一家公司做补偿。以及每个月去看儿子的权利。她很理智,儿子住何家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跟了她将会什么都没有。
今天,是他将公司让渡书签结她的日子,因此两人才会见面。她有一张娇弱的容貌,即使不再是夫妻,何云堂仍会觉得心疼,当年就是这样楚楚动人的容颜才紧抓住他的心。她也明白,所以她更可以让自己沈溺于悲伤之中。一个像她这样的女人,应该由男人呵护、疼爱一辈子,怎么会落到下堂妇这种地步?说到呵护,何云堂与任何人实在真的很疼她。只有——他——大学时,她心仪的男人,也是她的男朋友,一个不懂得什么叫温柔的男人,却是女同学竞相追逐的对象,一个商学院的风云人物。如果当初他肯温柔,肯说半句甜言蜜语,也不致于使她投入何云堂的怀中,——至少不是那么快的投入。她知道,剩余那半学期的日子,在她休学嫁人后,他是在一种难堪的讥嘲中度过。温行远——如今已是商界闻人,依然光彩逼人,英俊出色。她常注意财经杂志上的人物特写。如果当年她嫁温行远,那么生活将会是安全而幸福的,并且随着他的功成名就,她将与有荣焉,成为众人钦佩的焦点;虽然少了浪漫——但,现在她看清了,婚姻本身就是实际重于浪漫的,然而,即使她现在懂了,却也丧失资格了。
“雁羽……”何云堂看了下手表。
“你先走吧,我想再独自坐坐!”
何云堂再深看了她一眼后,说了声保重立即走了。石雁羽也拿起皮包,站起身要走。不经意的看向对面的桌子,猛地,她脸上血色完全褪去。
温行远!
是他!真的是他!显然他还没有看见她。
从来没有见过他露出这种温柔的表情。眼中满是笑意纵容的看向一个长发的女孩。那长发女孩背对她,所以她看不清女孩的长相,但内心却猛的抽紧了。
丈夫另结新欢也不曾令她这么难受过。温行远不该有那一种表情的,向来他俊朗的脸上总是罩着一层寒冰,交往两年也不曾对她溶解过,为什么却可以对别的女人如此?如果当年他肯这么对她……哦……已经来不及追忆过往了……但……真的,如果当年他肯……
“星期天到底要不要送我回台北看外婆?”雪儿并不是那么想念台北的亲人,只是她讨厌温行远连星期天都要埋在书房中工作。
“司机会送你回娘家的,别拗了,温叔叔有事。”
“那我不回娘家,我回婆家可不可以?你不能拒绝我哦?”雪儿一双明眸盯着他。
“婆家?”他愣了会儿,不明白她指的是那里。
唐雪儿一点也不害臊的说:“以后我会是你的妻子,你父母的家不就是我的婆家?这点简单的推理也不懂。我没去过埔里,我想去,我要去。你要知道,为人子女就该及时行孝。像我每天阖眼时都会去爸妈那边陪他们吃消夜。你呢,依我看,只怕连家门在那边都忘得差不多。”
温行远的心底泛出了温柔与怜惜,柔声道:“雪儿晚上都做些什么梦?”
“我祈祷上帝让我每天梦见爸爸妈妈,可是梦中却什么也没有。唉!好寂寞。我就不敢睡,怕会忘了他们的模样,每天早上天亮睁开眼,都希望妈妈坐在我床头,告诉我她与爸爸车祸的事只不过是我的一场恶梦……”声音越说越低,小雪儿是不轻易感伤的。
她那明朗天真的笑容常让他忘掉她是个孤儿的事实。原来她晚上不肯睡、睡不沈、睡不多的原因竟是那么令他难受又心疼。他轻抚了下她披散在身后的长发。
“埔里是一片花海。现在才七月,正是花季盛开期,有玫瑰、满天星、太阳菊……,千百种花,应有尽有。”
“那也要阁下肯带我去才看得到,现在说一大堆话引诱我,实在不是英雄好汉的行径。”雪儿很快的从感伤中恢复。说这话可刁得很哪!
“小鬼头。”他笑。
一阵淡雅的香风移来,白衣白裙,一身灵秀的石雁羽站在他们面前。
“行远,好久不见了。”她飞快的看向那个女人——下,女孩一眼。小女孩的美丽几乎令她屏息,但她的年纪令她放心——至于为什么会放心,她心中有些明白,有些心虚。
“好久不见。”他淡淡的应着,一如以往,礼貌而生疏,完全没有温柔,甚至比以前更冷淡。
“我可以坐下来吗?”石雁羽想与他谈一谈,也许——一切还能重头来过……
未等温行远回答,雪儿突然跳起来大叫:“我吃饱了,我要回家!”一股心慌涌上雪儿的心,想要快些拉开温行远离开这个美人儿。因为温行远看她的眼光不是视而不见的那一种。一旦他对别的女人有所情绪,就代表他在乎。而雪儿就怕这一点,所以她飞快的跑出去。 “雪儿!”温行远大叫,连看石雁羽的时间也没有,更别说要打招呼什么的了,抓着帐单,在柜台丢下钱就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