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林黛玉收到林如海的信件,说奉旨进京叙职。他在巡盐御使任满之后,照例回京将这几年的工作情况向皇帝汇报一下,再按照皇帝恩典转任其他官职。有风声说,他将要升任江苏巡抚。毫无疑问,他也沾了张清的光了,火速升迁了。
林如海安顿好之后,先进了皇宫见太上皇和皇帝,又到户部交割了业务,然后安心等待下一个职位。有了空闲时间,便开始走亲访友,先到荣国府来看林黛玉。
按照原来的走向,林如海这会子已经病逝了,剩下林黛玉孤苦伶仃,家财也被荣国府吞并,然后将林黛玉抛在一边,安排贾宝玉和薛宝钗结婚,准备找机会吞并薛家财产。
由于张清的出现,林如海身体痊愈,而且还升了官,这可比皇商薛家份量重得多。况且张清前面已经宣布给林黛玉陪嫁三十万两银子、两个皇庄、一间皇家当铺、一个皇家酒楼。
如此优厚的条件,别说贾府,整个bj城的贵族圈适龄公子都动了心。几个月来,不断有达官贵人的女眷来府里做客,话里话外提到林黛玉。当她们看到林黛玉的美貌和婉约后,顿时惊为天仙,回去后广为传扬,林黛玉更是炙手可热,成为很多大宅门的择媳首选。
林如海进贾府后照例拜见贾母,贾母和王夫人特意把贾宝玉夸了一顿,那个意思瞎子都能看得出来。林如海见了宝玉的风姿神韵,也是非常满意。双方暂时达成了默契,只待几年后二人长大些再正式议亲。
因此,荣府中并没有出现“金玉良缘”的传言,林黛玉的处境也非常超然。
王夫人急急地让凤姐给林黛玉收拾了三间大屋子搬了进去,以体现她的独特地位。林黛玉把行礼、下人都带了去,林如海又给她添置了一些用品和摆件,生活条件陡然提升。
张清也从贾母屋里搬了出来,主要是现在找他的人太多,贾母不堪其扰,虽然舍不得,也只能放他出来。张清单独住了一个小院,不但有正房,还有回廊、厢房和单独的小厨房。但张清每天早晚还是去给贾母请安,因为贾母一天不见他就浑身不舒服。
这一日,张清散学回来,换了衣服,见了贾母,照例要出去当街溜子。忽然见一个老尼姑带着一个小尼姑从凤姐屋里出来,张清迎上前合什问道:“大师从哪里来?”
那老尼姑赶忙回礼道:“贫僧静虚,乃水月庵住持,因琏二奶奶想要点一盏祈子长明灯,故而召贫僧前来。”张清想了一想,道:“莫不就是馒头庵吗?”
静虚笑道:“只因敝庵的馒头做得好,故此得此诨名。”张清点点头,知道她就是撺掇着凤姐破坏长安守备儿子婚事最后闹出人命的腹黑老尼姑,又看向小尼姑问道:“这位小师傅是何法号?”静虚道:“她是贫僧的小徒,法号智能。别看她年纪小,已经会念好几卷经了。”
张清知道这就是和秦钟相好的那个小尼姑了,道:“我的院子里最近夜里不安宁,劳烦小师傅去我的院子里,念一卷金刚经镇宅。我和静虚大师有事要谈。”拿出一锭银子,递给智能。
智能不敢接,只是望着静虚。静虚咳嗽一声道:“智能,既然公子相求,你便去一趟吧。”智能方接了银子,欣喜地随着洪霞去了。
待她们走远,静虚方问道:“贫僧有几年未进贾府了,这位公子面生得很,不知如何称呼?”张清道:“我原不是这府里的人,我是东面宁府里的,叫贾琦。”静虑连忙重新行礼道:“原来是小王爷,久闻大名,如雷贯耳。未知留下贫僧有何事吩咐?”
张清从怀里掏出一把金豆子,递给静虚,道:“这点钱,请大师在庵门口每晚挂两盏灯笼,与路人方便,也算为我积攒一点功德。”
静虚连忙接过去,脸笑得像一朵菊花,赞颂道:“小王爷宅心仁厚,佛祖必然保佑。”
张清直视着静虚的眼睛道:“请大师直言相告,刚才和琏二嫂子到底说了什么事?”
静虚的笑容停滞了一下,旋即换成淡淡的微笑,道:“贫僧刚才已经说过了,因琏二奶奶想要点一盏祈子长明灯,故而召贫僧前来。”见她不肯说实话,张清也不再对她废话,从怀里掏出风月宝鉴,道:“大师,请看这是什么?”
静虚闻言正要向镜子中看去,忽然见王熙凤迎面款款走来,向她说道:“静虚师傅,刚才说的事你可别忘了。”静虚连忙回道:“放心吧,贫僧绝对忘不了,一会就命人传信给长安守备,让他把三千两银子给送来。”
王熙凤却说:“只怕细节处有差错,回头再出了漏子。大师再把事情原原本本地给我说一遍。”
静虚心中虽诧异,却不敢违逆,遂又从头说了一遍,道:“方才奶奶说,只消张大财主送来三千银子,您就给长安节度使云光云老爷递个话,保管长安府府太爷的小舅子李衙内心想事成。”
不料王熙凤却说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这等损阴德的事我可不干,大师请回吧,以后也不要再登我的门了。”说罢含怒转身去了。
静虚被王熙凤厉声一骂,头脑有点发昏,定了定神,发现连张清也走了,只是手里还有一把金豆子,心中疑惑不已。
忽听有人相唤,抬头看时,却是智能回来了,还拿着一匹青布,说是洪霞给的谢礼。
静虚打消来时的妄想,心想也不算白来一趟,这把金豆子也够自己享受两年了,遂带着智能离去。
张清径直去往凤姐屋里,也不让人通报,丫环婆子都受过他的好处,并不敢拦他。凤姐自个儿歪在坑上歇息,见他进来,笑道:“腿挺长啊,直愣愣地往嫂子屋子跑,有什么要紧事啊?”张清笑道:“昨儿有一个神仙送我一个宝贝,特来请嫂子赏鉴。”凤姐来了兴致,坐直了身子道:“什么神仙、宝贝,我素来是不信的。且拿来我看看,别让人给骗了。”
张清拿出风月宝鉴竖在她面前,凤姐正要向里面看去,忽然听平儿喊她,王熙凤问什么事,平儿说长安张财主送银子来了。凤姐赶快让她悄悄收起来,别让贾琏知道。一时又有三四个来送银子的,凤姐赚得心满意足。
一时又觉得肚子疼,忙传太医来看,却说有喜了,还是个儿子。贾琏听说后开心不已,天天围着凤姐转,凤姐享受到了皇后般的待遇。
谁知没过几天,竟然小产了,凤姐日日垂泪,贾琏却在外面养了个小妾尤二姐。凤姐耍尽心机手段逼死了尤二姐,原以为从此安稳了,不料贾赦来信,催促贾琏生儿子继承家业,还送来一个侍妾秋桐。那秋桐尖酸跋扈,天天和凤姐对着干,气得凤姐几回差点犯心脏病。
祸不单行,那长安守备向皇帝告御状,指责凤姐仗势欺人,拆散他儿子婚姻,导致儿子丧命。皇帝命三司严查,意外查出凤姐在外放高利贷。整个贾家都对凤姐另眼相看,只想推她出去顶罪,以保全贾家。凤姐向贾琏求救,贾琏却指责她先害死了尤二姐,又私放高利贷、包揽官司,导致贾府处境艰难。两人正争吵间,秋桐趁机告发凤姐和贾蓉关系暧昧,贾琏怒发冲冠,狠狠地给凤姐一顿大耳刮子,若不是平儿拼死相救,差点没把她打死。
未几,皇帝下旨,查抄贾府,全家人锒铛入狱。凤姐死在监狱里,无人收敛,被扔到了乱葬岗喂野狼。
凤姐惊叫一声,从梦里醒来,大汗淋漓。丫环婆子连忙上前伺候,递上毛巾。凤姐问:“我这是怎么了?”平儿笑道:“奶奶方才睡着了,想是做了噩梦,惊着了。”凤姐长出一口气,手抚胸口,半天才平静下来。
忽然觉得脸颊疼,拿镜子过来照,竟然被打得通红,再回想梦里面的情景,历历在目,宛若眼前,不由心惊。连忙坐起来,吩咐平儿,派旺儿去水月庵,将长安张大财主的事儿给推了。
自此之后,凤姐做事谨慎小心,再也不敢飞扬跋扈,对人也不敢再使狠毒手段,风评渐渐好了起来。
再说张清借风月宝鉴狠狠扇了王熙凤几个耳光,算是小惩大戒。又去找贾蓉,吩咐他派人查查静虚。贾蓉心领神会,亲自带人查水月庵的账,果然发现贪墨情况,遂将静虚逐出寺庙,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