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靳亦宸如此轻松的离开,柏昌几乎是本能的就要跟上去,孰不知,廖叔先他一步,挡在了他面前,靳亦宸离开房间,顺手捎上了门,柏昌脸上的亲切转而就成了震怒,“你拦着我干什么?!你……”
“大少爷,稍安勿躁。”
廖叔低声劝诫,可这会儿的柏昌正在气头上,如何“安”得下来?
将近二十年了,老头子去世将近二十年了!
到了此刻他也清晰的记得,他曾志得意满的听着律师在众人面前宣读老头子的遗嘱,满心以为他也能像老头子一样年纪轻轻就接过柏家,可回应他的,是叔伯们吞吞吐吐的阻挠,也是到了那时他才知道,柏家还有“传世家徽”一说。
那时他觉得自己年纪尚轻,也不着急,总归有用能力说服众人,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把家徽交出来的那天。
他以极其优异的成绩从世界最高等的学府提前毕业,全身心扑在工作上,只盼着众人能看见他的努力,放心的把家徽以及柏家交给他,谁知,肯定没等来,倒是等来廖叔惊慌失措的告诉他,“早在老爷还在世的时候,就已经把存在Safety的家徽取出来了,而家徽,现在不知所踪。”
他顿时就觉得整个天都塌了。
无论是柏家的叔伯,还是家里的佣人,除了靳亦宸自己,没有谁看不出来老头子对靳亦宸的偏心。
靳亦宸的房间就在老头子隔壁,一门相连,为的,只是怕幼年时的靳亦宸夜间睡不安稳哭闹,他可以第一时间去陪护。
在此之前,无论老头子在外玩得有多开,孩子一个接一个的往家里抱,他也是一年到头回不了几次家的人。
自从有了靳亦宸,他几乎长住在了家里,房间就是他的办公室,但凡能通过电话解决的问题,他绝不出门,只为了时时刻刻都陪着靳亦宸。
家里五个孩子都是保姆带大的,唯独靳亦宸,是唯一一个在他脖子上骑过“大马”的人。
要不是老头子后来病倒了,这个家里的其他孩子,怕是早已被过继给其他叔伯了!
柏昌实在是很难不怀疑,家徽早已被老头子悄悄藏起来,只等着靳亦宸长大成人了!
他理所应当的引导着所有人的矛头指向靳亦宸,只为了能在那些逼迫与欺凌里找到些端倪。
可让他遗憾的是,靳亦宸自小长大成人,那么长的时间,他一无所获,根本就没有关于家徽的信息,起初叔伯们对他的不认同,到了后来甚至成了他的愿景,他生怕叔伯们哪天心血来潮承认了他,一起签个字,打开Safety的保险柜,而后发现里头空空如也。
如今好不容易,他亲口听见靳亦宸说出有关家徽踪迹的话,他怎么可能“稍安勿躁”?!
225。
“我知道你很着急,大少爷,可请你听我一句劝,稍安勿躁,冷静些。”
柏昌反常的阴鸷都写在脸上,廖叔自然看得出来,再一次开口提醒,柏昌这才把目光挪到廖叔脸上,“他刚才说什么,你听见了?”
“嗯。”
“老头子竟然……我就知道……”
“大少爷。”
廖叔再一次开口打断了柏昌,语气里不由带上了严肃的冰冷,柏昌愣了愣,廖叔一字一句的认真说,“请您稍安勿躁,人在气头上只会理智尽失,而现在的你,需要静下来冷静的想一想,小少爷所言,有几分属实。”
廖叔的话如同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把柏昌的怒急攻心浇了个透,他的理智在廖叔冰冷的言语里逐渐回炉,他的双眸,又再次回复了冰冷。
见状,廖叔这才又开了口,“沐小姐对小少爷,自小您都是知道的,小少爷离开家的这些年里,沐小姐也没有少‘照顾’小少爷,小少爷对沐小姐的厌恶不必多说,可是您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过往那么多的事情,那么多的欺凌,小少爷都一声不吭,而这次,却为了能和你通上话,而熬了大半个夜呢?”
因为那个叫万琳的女人对他是真的重要。
话都到了柏昌嘴里,可他却没有说出来,这个答案太显而易见了,他觉得廖叔要问的,不是这个。
“是因为只有你,大少爷,能制衡沐小姐。”
廖叔也不卖关子,淡淡的说到,柏昌心下认同,廖叔继续开口,“我们对小少爷的监控从来没有停止过,他在Safety公司,除了当初老爷为他专门开设的账户,没有任何其他业务,这些年里,他也只动过那笔钱两次,一次是他从家里离开回到国内,在兴阳港买房子的时候,另一次,是不久之前,他往一个葬礼上送了五百万帛金,除此之外,世界范围内的所有私人财产管理公司,他也没有开户记录,而他在兴阳港的住所,简单得如同个寻常人,连个保险柜都没有。”
柏昌没说话,听懂了廖叔的意思,那么重要的东西,不可能随手就放在床头的抽屉里,可世界范围内的财产管理公司都没有靳亦宸的存储记录,这也就意味着,他很有可能以此为幌子,利用自己来制衡沐如芸,保那个叫万琳的平安,实则,家徽根本不在他手上。
这实在太像靳亦宸会做的事了,就像少时为了花园里的流浪猫,靳亦宸也曾对着沐如芸虚张声势的大呼小叫,声称那只猫被他领养了,直至沐如芸气冲冲的跑来找他,他才知道,原来,靳亦宸也不是只会躲在房间角落里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