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周砚识一愣。
顾听依旧垂着眼,抿紧了唇,半晌重复道:“我不要你的钱。”
“为什么?”
顾听不说话。
周砚识又换了个问题,“什么叫不回来了?你要去哪?不是说一起考大学吗?”
不是要一起考大学、一起生活、一起去过新的生活吗?你现在,怎么说要走?
顾听面无血色,喉咙发紧,半晌,她说:“我食言了,对不起。”
周砚识看着她。
良久,他终于开口,嗓子像含了一把沙,一字一顿道:“我不同意。”
顾听满脑袋都是轰鸣声。
她几乎已经没有力气站下去了,也没有理智再支撑自己说任何一句狠心的话。
但是没办法。
去做实验体,谁也不敢保证多久会结束,也不能保证,结束之后,她还能不能恢复正常的人类社会生活。
万一、她变成了一个怪物怎么办?
顾听理智知道不会,但她就是害怕,就是混乱,就是几乎在灵魂里歇斯底里。
她怕死了做所谓的实验体。
但是没有办法,她没办法看着唯一的亲人为自己累死、没办法看着喜欢的人为自己折腰受辱,她阻止不了这一切,去做实验体是唯一的办法。
可是,她再也没有权利,像那些同龄的少年少女一样,向喜欢的人许诺未来了。
凌晨的医院走廊,又长又冷,寂静得人心里发凉。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这走廊里轻到几乎要消散、却又字字清晰。她问周砚识,“你还记不记得你欠我一个愿望?”
“我的愿望是收回我过去所有,对你说过的、关于未来的承诺。”
顾听离开那天,京市下了一天的雨。
她来京市那天在下雨,走的时候也在下雨,两年的时间,像做了一场漫长的美梦。
她站在登机口,忍不住扭头看向人来人往的机场,目光游离。
“快登机了,在看什么?”李专家助理问她。
“没什么,”顾听收回目光,垂着眼睛轻声说:“走吧。”
她在看什么呢?
她自己也不知道。
可能是看人流,看最后一眼这个待过两年的城市,看几十公里外热闹喧嚣的拂林高中。
又或者。
是看她青春里,唯一那一朵,永不凋谢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