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决明相当果断,当天就关闭茶馆,翌日就重新装修,几天后,就挂上新招牌:千金堂第一分馆。
招牌一挂上,宋轻尘就带着小孟大夫入驻了。
一楼大堂成了挂号处和等候室,二楼分隔成两个空间,各有一个楼梯和一楼连通,分别接待男女患者。
宋轻尘打算等花柳治疗高峰过去后,再恢复原来的日程。
如她所料,在第一批患者病情得到控制后,更多患者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将等候室坐得满满当当。
每个人都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沉默得如同一座雕像。
这背后,固然有花柳毁容的缘故,但更多的是因为患上花柳带来的羞耻感。
宋轻尘无法消除大众对花柳的歧视和恐惧,只能在第一分馆外墙,添了一句标语:
健康不等于德行,疾病不等于堕落。
徘徊在第一分馆周围,因为惧怕他人白眼而不敢进去看病的妇人,看到这句标语后,瞬间泪如雨下。
她们明明谨遵妇礼,忠贞不二,却染了花柳这种声名狼藉的病。
哪怕恨死了自己男人,也一个字都不敢告诉别人,只能默默承受病痛和精神的双重折磨。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们不知道有多少次想过一了百了。
可是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
哪怕起疹、溃烂、身体变形,整个人变得像怪物一样,她们也想活下来。
活着,是一切生灵的本能,不是吗?
而今,终于出现了能让她们活下去的人。
她还告诉她们,疾病不等于堕落。
是啊,疾病怎么能等于堕落呢,她们明明只是身体生了病,为什么要被视为道德沦丧之人!
为什么要承受别人的指指点点!
她们没有犯下任何错!
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后,她们擦干泪水,昂首挺胸地走进千金堂第一分馆。
这一幕被千金堂斜对面停靠的一辆简朴马车上的年轻妇人看在眼里,她的脸上,也流淌着两行泪水。
“嬷嬷,”她吸了一下鼻子,“替我安排一下,我想见见这位宋大夫。”
坐在她对面的中年妇人露出一丝欣慰:“好。”
宋轻尘忙到日落西山才走出第一分馆,正准备从千金堂回百味楼,一位蒙着面纱的中年妇人叫住她。
“宋大夫,请问您可以给我们夫人看个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