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跟谁喝什么都随便作。”
“到底怎么了?”
“第七次。我和你之间完了。永远完了。我受够你嘴里的气味了。你是我的恶梦。我的怪梦。我的失败。我的羞耻。我的侮辱。我的恶心。我必须告诉你。粗暴地。不延长我的犹豫。不延长我的恶梦。不延长这段毫无意义的故事。”
她站着,面对衣柜,背对摄影师,平稳沉着、声音细且低沉。之后她开始脱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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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第一次她如此完全不带羞怯,完全冷漠地在他面前脱衣服。这个举动表示:你的存在,在我面前,没有,没有一点重要性;你在这里和一只狗或一只老鼠在这里没两样,你的眼光不会让我身体起一丁点反应。我可以在你面前随便做什么;最不礼貌的举动,我可以在你面前呕吐,洗耳朵洗屁股,自慰,小便。你是个没眼,没耳,没头的东西。我骄傲的冷漠是个掩饰,让我在你面前可以恣意、毫无羞耻的行动。
摄影师看着情人的身体在他眼前完全蜕变:这个身体,直至目前都简单快速地献给他,现在在他面前升起,像座希腊雕像站在一百公尺高的基座上。他充满欲望,这奇怪的欲望并非激起肉欲,而是充塞在脑中,只在脑中,这欲望是思维的蛊惑,摆不去的想法,神秘的疯狂,坚信这个身体,就是眼前这个身体,注定要圆满他的生命,他整个生命。
她察觉了这个蛊惑,这粘在她皮肤上的爱慕,一股冷淡冲上脑中。她自己也觉得吃惊,她从来没体验过这种感觉。这是一股冷淡,就如同一股激情、一股热浪或一股怒气。因为这股冷淡其实是一股激情;就像摄影师绝对的爱慕和贝克全然的否定是她要反抗的同一个恶运的两面;就像贝克粗暴的拒绝要将她丢回她平凡爱人怀中,唯一能反抗这个拒绝的就是对这个平凡爱人全然的恨。这就是为什么她这般的愤怒否定摄影师的原因,她想把他变成一只老鼠,再把这只老鼠变成蜘蛛,把蜘蛛再变成一只苍蝇,这只苍蝇再被另外一只蜘蛛吃掉。
她已经换了一件白色洋装,决定下楼出现在贝克和其他人面前。她很高兴自己带了一件白色洋装来,白色是婚礼的颜色,因为她觉得这一天活像自己的婚礼,一场乱糟糟的婚礼,没有新郎的悲剧婚礼。白色洋装下的她带着不公平的伤口,她感觉这不公平使她伟大,使她美丽,如同悲剧中的人物因不幸而变得凄美。她朝门口走,知道那个穿睡衣的平凡爱人将会紧跟着她、拉着她,像崇拜她的一条狗,她要这样穿过整座城堡,悲剧与滑稽的组合,一个女王身后跟着一条野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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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嫌弃如狗的这个男人令她吃惊。他挡在门口,一脸怒气。她驯服的毅力突然枯竭了。他充满了绝望的欲望,想对抗这不公平地羞辱自己的美丽女子。他没有足够的勇气甩她一巴掌、揍她、把她扔到床上强暴,但他感觉必须做件无法弥补、极其下流和粗暴的事。
她被迫停在门口。
'让我过去。'
'我不让你过,'他对她说。
'你对于我已不再存在。'
'什么,我不再存在?'
'我不认识你。'
他发出被激怒的笑声:'你不认识我?'他提高声音,'早上我们才干过一场呢!'
'我不准你这样和我说话!用这种字眼!'
'今天早上你自己才用过这些字眼,你跟我说:上我,上我,上我!'
'那是当我还爱你时,'她有点不自在地说。'但现在这些字眼只是下流。'
他喊道:'不过我们干了!'
'我不准你这样说!'
'昨夜我们还干过,干过,干过广
'停止!'
'为什么早上你还能忍受我的身体,晚上就不能了?'
'你知道我讨厌粗俗!'
'我管你讨厌什么!你是个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