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玉姝靠着床头,不发一语。
陈少衡命人好好照顾晏玉姝,随即起身离去。
晏玉姝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的背影,泛白的嘴角轻轻抿起,握着瓷瓶的手一点点攥紧。
她今天刚小产,身体正虚弱,他就不顾她的身体,让她去长公主府给晏东凰下毒?
明天就去?
他真是这么着急呢。
这样的夫君,她还能指望他什么?
如此下作无耻的人品,当真能支撑起平阳侯府,保护好她和他们的孩子?
翌日一早,晏东凰起身更衣之后,带着长兰和长月欲坐车进宫。
抵达前院,一身黑袍的墨凛迎面走来,躬身行礼:“殿下,昨日三位大臣又来了,此时正跪在大门外替他们的儿子请罪。”
“昨日盛景安一夜未归,镇国公府老夫人派人过来问了三次。”
“今日一早天还没亮,凤阳公主带着两个侍女到了长公主府外,说是来赔罪的,请殿下无论如何见她一面,她有很多话想跟殿下说。”
三件事分开禀报,言简意赅,符合墨凛一贯的作风。
他话音落下之际,晏东凰正好跨出大门,垂眸就看见外面齐刷刷跪着三位眼熟的大臣。
晏东凰脚步微顿,平静地看着三位官员,声音淡漠:“各位这是干什么?”
盛兰福恭敬地行礼:“臣等参见皇太女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其他两位大臣跟着行礼。
郑重大礼行完之后,盛兰福汗颜道:“罪臣等人来跟长公主请罪。”
晏东凰淡道:“诸位何罪之有?”
沈云山面色惊惧,惶恐低头,再也没了昨日的趾高气昂:“臣等教子无方,致使他们行为悖逆,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臣等罪该万死!臣的逆子全权交由长公主殿下处置,臣等绝无怨言,求长公主明鉴!”
晏东凰没说话,目光微转,果然看见停在左边的一辆马车。
车帘正被侍女掀开。
晏玉姝躬身从马车上走出来,在侍女搀扶下下了马车,单薄的身体裹着厚厚的披风,却挡不住满脸苍白羸弱的色泽。
晏东凰收回视线,声音平静却充满着威压:“诸位大人都是朝中重臣,不必跪在这里,都请回吧。”
“皇太女殿下。”沈云山伏跪于地,小心翼翼地恳求,“请您高抬贵手,留谨言一命,该怎么惩罚就怎么惩罚,臣绝无怨言,只求……只求殿下别让他死了……”
“沈大人不用担心。”晏东凰冷道,“他如今是长公主府的人,是生是死确实由本宫做主,不过本宫暂时还没打算杀他。”
沈云山连忙谢恩:“是,谢长公主,谢长公主殿下!”
“东凰。”晏玉姝缓缓来到晏东凰面前,盈盈屈膝一拜,“给皇太女殿下请安。”
晏东凰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昨日不是小产了吗?怎么不待在侯府好好休息?”
“我有话跟你说。”晏玉姝走到她跟前,低着头,试探着去挽她的手,“我们谈谈吧。”
宽大的衣袖下,一个触体冰凉的物件滑到了晏东凰手里,晏玉姝握紧她的手,黯然神伤:“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
晏东凰眉心微动,不动声色地转身回府:“墨凛,派人进宫请个太医过来。”
“是。”墨凛领命而去。
晏玉姝被两个侍女扶着,安静地跟在晏东凰身后,随着她走进青鸾殿。
两人走到内殿锦榻前坐下。
晏东凰吩咐长兰把炭火端过来,放在晏玉姝脚边,又命人拿了条毯子过来给她盖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