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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第2页)

后来,在《家》再版的时候,巴金果然把上面一些想法变成了文字,写进了该书的后记。让读者们读来感到不可理解的是,巴金在这篇后记中竟然如此严肃地解剖自己的灵魂:“小说里面我个人的爱憎实在太深了。象这样的小说当然有这样或者那样的缺点,我承认,我反封建反得不彻底。我没有抓住要害的问题,我没有揭露地主阶级对农民的残酷剥削,我对自己批判的人物给了过多的同情,有时我因为个人的感情改变了生活的真实。。。。。。。。。。。。。”

北京的六月是炎热的。

全国文代会期,让巴金最动感情的还不是他在会议中又见到了许多劫后余生的文坛老友。让他大伤其心的是,参加作家老舍的骨灰安葬仪式。在八宝山革命公墓礼堂布置了一个既简朴又隆重的会场,正面黑色的帷布上高悬着老舍那熟悉的遗像。巴金看到那张照片,就会想起自己和老舍生前见到的最后一面。那是1966年飓风乍起的盛夏,他奉命从上海来北京筹备亚非作家紧急会议,也是6月初的一天上午,他忽然在人民大会堂的某一个厅里经过,这时,他对面忽然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古都·《家》·太平湖(3)

“老舍?!”巴金那次到北京,由于毛泽东已经接连批了两个有关文艺团体的重要批示,所以他刚到北京就有一种恐惧感。加之会议筹备的紧张,巴金很少有机会外出,探望在京的朋友。当时,他特别想有机会看望一下老朋友,其中就包括老舍。不过巴金为少给别人带来麻烦,还是让这一念头自生自灭了。可是他没有想到,老舍现在竟然出其不意地来到了自己面前。

“巴金先生,你好!”与此同时老舍也认出了他,他们紧紧地握着手,然后来到大厅一隅,悄悄地谈了几句知心话。他看出老舍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紧张,尽管北京的形势已有山雨欲来之势,老舍却依旧处之泰然。他对巴金说:“请放心,我很好。请告诉上海的朋友们,我没有问题。”

“这就好!”巴金听了他坦荡自若的话,悬着的心便放下了,他记得当时这样对老舍说:“我们都相信你!”

那次在人大会堂短暂而匆忙的一面,对巴金来说十多年后仍然记忆犹新。但是,他当时决不会想到的是,泰然自若、心胸坦荡的老舍,竟会在与他相见的一个月以后,就猝然惨死在北京的一次批斗大会之后。如今,在阵阵哀乐的旋律中,巴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他在经过老舍遗像,向老舍夫人等死者家属走去的时候,脑际里老是浮现着在大会堂见最后一面的场面。那俨然一个铭心刻骨的镜头,已经深深地刻在他的心上了。

巴金在一个金霞满天的傍晚,独自来到北京德胜门附近的太平湖。眼前的湖波依然泛起层层涟漪,只是当年的悲剧不会再发生了。他不知当年的老舍究竟是怎样来到这幽幽泛动碧波的湖水之畔,也不知他一个人在太平湖边默坐了多久,才决定结束自己的一生的。巴金也同样经过那种可怖的年月。他对当初在大会堂里那么有自信的老舍,最后选择这条路的心路历程,渐渐由不解而转为理解了。巴金知道他和老舍的心是相通的。他们可以没有饭吃,也可以没有车座,甚至可以忍受生活的苦难与艰辛。然而他和老舍却不能忍受非人的待遇。尤其是人格的侮辱与践踏。不久前他在上海遭遇到的香港《大公报》删改稿件的难堪,就足以让他更加从心里理解一死了之的老舍了。

太平湖上飘起了霏霏雨丝。巴金仍然一个人静静伫立在湖边,凝思着。

血沃中原肥劲草,

寒凝大地发春华。

英雄多故谋夫病,

泪洒崇陵噪暮鸦。

不知为什么,巴金在湖畔徘徊的时候,心里忽然想起鲁迅1932年写的那首《七绝·无题》。 他在蒙蒙的雨雾中凝思着,湖波依然汩汩涌动,纷飞的细雨越来越稠,巴金的衣服已被小雨淋湿了。他仿佛在雨雾中又看见了老朋友——老舍含笑向他走来,似在向他询问:“巴金先生,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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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兰西;寻觅写作的起点

我在法国学会了写小说。我忘记不了的老师是卢梭、雨果、左拉和罗曼·罗兰。

————巴金:《文学生活五十年》

A, 到了1975年夏天,巴金忽然作出一个大胆的决定:把萧珊的骨灰接回家里来!老人并非无法忍受小楼无边的寂寞,而是他始终在心里惦记着萧珊。

B, 巴金从前对这个小街可谓了若指掌,这里的每一家每一户,几乎都牢记在他的心里。可是,事情毕竟过去了半个世纪。小街依旧,屋宇全非。他清醒地记得,当年自己每天清早和夜晚,都会轻车熟路地从这条小街上经过,尤其是深夜,他从学校下课回来的时候天已交子时,小街上一片昏黑。

C, 巴金的话,给在雨中飞驰的小车平添了几分神秘。此前包括贝热龙在内所有法国作家,都只是从书本上了解巴金,而今他们真正洞悉了老人的心灵世界。

D, 巴金在那间略显狭小的宿舍里,似在寻找当年伏案写作的小桌。他对法国友人说:“一个晴明的上午我从树林中散步归来,忽然接到一封经西伯利亚转来的信,这是我大哥从成都寄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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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了,那双美丽的眼睛依然明亮(1)

1978年早春一月,上海多雨。

位于武康路上的那个熟悉的绿色铁门里,玉兰树在乍暖还寒的微风中,依然摇晃着它那稠密的叶冠。细雨如麻,吹打着这幢意大利式小楼的铁皮屋顶。

巴金即将出国。他将要率团飞往遥远的欧洲。在出国前他决定要为故去整整6年的妻子萧珊写一点什么。这种念头早在萧珊过世不久就在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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