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瑜不由一震,直到此时,才渐渐明白,先前刘安数度暗中招揽,只怕便是已在为此事筹谋。sangbook
的确,他与耿允、刘徇二人皆有过节。在长安时,长姊成君所许之公孙偃,便是弃长姊而另娶耿允远亲,后更利用耿允之权势,屡屡欺侮挑;而在信都时,刘徇又因长姊行径,拔其舌,斩其手,令他姐弟二人蒙羞。
可若细究此二事,俱是长姊有错在先。况且,于刘徇,他还实在有些敬佩。
如今要他昧着良心,写这样的文章,将刘徇描述作一个不仁不义,十恶不赦,当人人得而诛之者,实在痛苦。
挣扎片刻,望着刘安紧紧凝视自己的目光,他暗暗咬牙,起身拱手道:“大王于我,有知遇之恩,于我长姊更是照顾有加。瑜当报答,且容些时。”
他入真定许久,刘安始终命医工好生照料他姜成君。如今姜成君虽因大受刺激,日渐呆滞无神,到底算性命无虞,衣食无忧,安逸富足。
刘安见他答应,这才移开目光,笑道:“甚好,我便给子沛一月时日。”
姜瑜未再多留,稍言数句,便自退去。
浑浑噩噩行至王宫外,脑中却猛然飘过个熟悉的面孔。
方才刘安那两位夫人的样貌,岂非正与赵姬各有三分相似?
……
河东之地,耿允领大军一路行来,愈近夏阳,愈闻萧王大势已去之流言甚嚣尘上。
军中人人喜不自胜,更有不少部将先行松懈心神,饶是耿允稍有告诫,也无作用。耿允自以为胜券在握,便也未多加整顿。
却不料,一路顺利地行至离夏阳只三十里处,欲先驻扎时,竟与南北两面夹击的突袭!
猝不及防之下,军中方寸大乱,又因人数众多,乌泱泱一片,如一盘散沙,教两边稍一出击,便四下溃散。
耿允大惊失色,勉力镇定心神,急传军令,令众人稍安勿躁,全力迎敌。
然军心已散,此时大声疾呼已是无用,只得眼睁睁望着十万众,生生逃散近两万人!
而那南北两面偷袭者也未恋战,一见得手,便赶紧撤退,往夏阳方向去。
待这仓促一战暂收,耿允已是气得面色铁青,当即召诸将一同商议。
诸将已自乱阵脚,议论纷纷,满是焦惧之色。但听耿允一声怒喝,道:“肃静!何人再敢多言,处以军法!”
说罢,拔刀便斩断一根枯木。
众人望那断作两截,切面光滑的枯木,这才渐渐静下。
“分明是胜券在握的一仗,缘何稍有偷袭,便自乱阵脚?”耿允冲众人怒目而视。
又是一阵责骂后,方有人道:“大司马,那刘徇已是不行了,只怕今日之偷袭,不过是其部下所为的困兽之斗。”
旁人纷纷赞同:“不错,横竖就要咽气的,怕他作甚?咱们且在此等着便可。”
耿允稍一思量,沉了半晌的阔面上终于有一丝松懈,道:“那便在此等着,耗也要将那竖子耗死!”
他转身斟酌半晌,又亲自提笔写了一封劝降书,交人送至夏阳。
若能兵不血刃,自然最好。
待那信送至夏阳,由守军送入营中,交刘徇手中,他便将那信先由诸将传阅:“诸卿以为如何?”
说罢,自己先笑了起来:“可有谁想先降的?”
底下众人不由皆捧腹大笑,道:“耿允那厮着实好骗,竟都信了!”
更有人道:“不错,瞧瞧他手下那些散沙似的人,稍一战便吓跑了那样多,何足为惧?大王,不若咱们马上便杀过去!”
刘徇先由着他们欢畅笑够了,方道:“我方才问,可有谁愿去降的?若没有,我便直接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