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都预备齐了,便重回床上,靠着床架,就着烛光,按着那一瞥比划了长度,裁剪缝制,一气儿做了四对袜子。
她想做的太多,可料子不够了,还得想个法子才好!
外边更鼓响,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收拾好东西,重新躺下。
一到时辰,冬儿摇醒了她,“姑娘,今儿虽不用请安,可外边来了客,只怕一会有事,你还是起身吧。”
莒绣皱眉,只手撑起自己,随口问道:“来了什么客?”
冬儿上手,一面飞快地替她搭衣系扣,一面答:“杨家的,大姑奶奶和杨家六小姐,还有他们家几个孙少爷。一早就来了,不知道是为的什么事。”
“你去打水吧,”莒绣轻挪开她的,自己上手来系,又道,“左不过是采选这些,学里先生说初筛让府里长辈来定。”
冬儿绕到她后边去整理铺盖,背对着她道:“姑娘,我原听人说是由各府先生来定,府衙把在册的先生都叫去领簿子了。”
“哦,韦先生说他不管。”
冬儿拍整了被子,站直了身,笑道:“怕是停少爷不想惹麻烦,把事又丢回给老太太了。”
“也好。”
冬儿又笑笑,道:“姑娘,我去打热水,稍等。”
“辛苦你了。”
冬儿回头,再笑笑,转头去了。
莒绣将压在枕下的那四对袜子藏进怀里,低头一看,胸前鼓鼓囊囊,实在不妥。她把袜子重新掏出来,找到那旧藤箱,用干净的宣纸先垫一层,铺好袜子,再铺一层纸。因她手头上无画作,只好抽了一沓练字的草稿盖在上边当遮掩。
她盯着上边的字,赧得红了脸,眼下没得法子,只能这样了。她匆忙盖好,将藤箱放回原位,绕到屏风后等着冬儿进来。
净了脸,梳了头,冬儿站在身后没动,犹豫道:“姑娘,要不敷点粉吧,有外客呢。”
莒绣摇头,道:“与我们不相干的。”
冬儿垂头,再劝:“姑娘,杨家眼下还不错,比咱们府里好。”
莒绣转身去看她,平静道:“你有什么想说的,直说就是。”
冬儿为难地看了她一眼,几番纠结才道:“大姑奶奶带着两个侄子,都是十七八岁。姑娘和这家里,不算正经的亲戚,和杨家更算不上,也就不必看这辈分。”
莒绣笑道:“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我定了亲的。冬儿,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千万不要把这样的心思说出去,被人笑话事小,给你自个惹了祸事上身事大。”
冬儿一脸惊愕,愣住在那。
莒绣收了笑,正经道:“冬儿,龙配凤,金镶玉,我们这样的草根,还得扎进泥土才是正经。我……从来也没有想过要攀富登贵,人这一生,平平安安才是最重要的。”
冬儿垂下头,应了一句是,等莒绣往外走了,她又追上几步,大声道:“三太太今明两日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