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颜灵璧大步走了进来。
没有穿官服,只是一身武人常服,隐隐的,好像还有酒气,就好像他刚参加了某处酒宴,由此可知,他并不是早有准备,而是临时起意,前来太子府的。见到暗夜里,太子府后殿宫灯明亮,太子正站在殿中,他急忙疾步进殿,拱手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巩承恩跟在颜灵璧身后,一边走一边擦汗,样子有些狼狈,进到殿中,也急急行礼。
“本宫当不起!”
此时,太子朱和埕已经是完全冷静了下来,他拿出皇太子的威严,喝道:“颜都指挥使,半夜三更,你在我府外大吵大闹,成何体统?把我太子府当成是撒酒疯的地方了吗?”
说完,不等颜灵璧回答,又瞪向巩承恩,厉声道:“宛平伯,你呢,你也喝醉了,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吗?”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意思是,咱们的计划,你不是已经泄露给了颜灵璧,又泄露了多少?
巩承恩吓的一哆嗦,先做了一个指天的手势,意思是绝没有泄露,然后惶恐的解释道:“殿下恕罪。臣从锦衣卫总衙当差回府,半路遇见了国舅爷的马车,国舅爷参加彰武伯的百岁寿宴,已经是喝了不少,结果他拉着臣,非来太子府不可……”
朱和埕极其聪明,虽然巩承恩没有明说,但他却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果然和他想的一样,大事将临,巩承恩十分紧张,撞见颜灵璧,和颜灵璧寒暄之中,他一定是支支吾吾的露出了什么破绽,令颜灵璧怀疑,因此才会拉着他到太子府来。
想到此,朱和埕心中恼怒,觉得巩承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庆幸的是,看颜灵璧的表情,他尚不知道“夺门计划”,不然就不是跪在地上,而是跳起来大叫了。
“已经是深夜,太子殿下您不休息,高坐堂中,这是要干什么?”
此时,颜灵璧抬起头,大声问。
这一刻,不见他有丝毫的醉酒之态,显然,太子府不同寻常的紧张景象,已经将他的酒意,吓走了大半。又或者说,他刚才撞见宛平伯的预感是正确的,那就是,太子殿下要搞事。
“本宫睡不着,想要练剑。”太子回。
“练剑?”
颜灵璧眼神惊恐,忽然看向周显:“长驸马都尉,你怎么也在这里?”
周显不语。
此时,脚步声响,全身甲胄的东宫卫指挥使冯干到了太子朱和埕身边,小声禀报。
原来是颜灵璧的随行人员,从车夫到护卫都已经被东宫卫控制住了,经过审讯,他们的确是从彰武伯府中参加酒宴出来,路遇宛平伯,然后就直接往太子府来了,其间,没有和任何人接触,颜灵璧更没有派人去告密。
朱和埕微微放心。
这中间,颜灵璧喝问道;“冯干,你全身披甲,东宫卫云集,欲意何为?”
冯干不回答。
朱和埕冷冷:“都指挥使,我太子府的人,还轮不到你责问吧?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太子?”
而颜灵璧却已经是彻底明白了,或者说,他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也不存在了,他忽然撩袍跪在地上,猛的叩头:“殿下~~~你这是要干什么呀?臣求你,不管你在做什么,都请立刻停止吧!”
说着说着,就大哭了起来。
——太子不被陛下喜欢,废储流言四起,皇后薨逝,但陛下却没有答应皇后身前所求,身为国舅的颜灵璧自然都听说了,也一直都在忧心,以致于今晚喝的有点醉。
现在陛下病重,宛平伯的紧张和语无伦次,周显冯干聚集,太子府在暗夜里的异常和肃杀,就只能有一个理由。
那就是,太子殿下要效仿前朝旧事,做最后的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