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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第1页）

一层舞池上头有个小舞台，穿着黑色吊带长裙的丛云熙站在钢琴旁边，一脸冷然地看着从吧台里蹿出来的酒保们，和从门里门外涌进来的保安们拦在她跟王顺发一伙人中间，脸上已经有了明显不悦的表情。

郭浩走到楼下之后咳嗽了两声，轻而易举地从围观群众的大圈子外分开一条道，后头跟着蒙江等人，“王老板每天来捧场，郭某感激不尽，云熙，跟人家道歉。”郭浩推推眼镜，笑着跟王顺发握手。

丛云熙清清楚楚地说了一声，“对不起！”然后就坐回钢琴前面去了，为了保住这份高薪的工作，听郭浩的绝对没错。

“您瞧，她这歉也道了，我再送您两瓶好酒压惊……”郭浩示意保安松开王顺发的领子，自己凑近他耳边，低语，“丛姑娘确实不出台也不陪客，您就别为难她了？”

王顺发扯着领带不满地往地上啐了一口，“他妈的！老子看上她是她的福气！小婊子跟我装……”他那满带山西口音的叫骂配上同时运动的满脸横肉，颇具喜剧效果的同时也兼备让男性厌恶，女性恐惧的效果。

莫骏阳被蒙江勒了半天，也开始不耐烦了，手肘一顶，轻而易举地脱离了蒙江的桎梏。他一边揉着颈椎一边往中心地带瞥了一眼，钢琴边上那小妞长得确实不错，不过他一向不喜欢浓妆艳抹的女孩---他总觉得画出一张美丽的脸来勾引人，那是妖精干的事。

“王老板，这可就是你不对了。出来花钱，求的就是个痛快，你看看这满坑满谷的人都瞧着咱的笑话呢。”蒙江哈哈笑着，过去拍了王顺发的肩膀一下，“不就是个姑娘吗，您这身家还缺这一口？”

“你哪位？”王顺发瞪着三角眼，面色不善地发问。

蒙江慢条斯理地一伸手，身后早有人递上了名片，“初次见面，幸会啊。”

王顺发接了名片，把脑袋伸到灯光底下一瞧，大惊，“你，你是……”

蒙江竖起一根手指在嘴前比了一下，王顺发立马噤声，“今儿来是给我一兄弟接风，说起来也不是外人，你不是一直想认识认识莫副厅么，这就是莫副厅的弟弟。”他说这话就把莫骏阳拽了过来。

莫骏阳心说：最后还是拿老子出来抗事。

不过他脸上倒是没表现出什么来，只是淡淡推开蒙江的胳膊：“走了，回去接着打牌。”

王顺发就算没见过莫骏阳他哥莫副厅真人，那是也见过照片的，莫骏阳跟他哥长得起码有四五分相似，再加上蒙江的来头，他几乎是一下子就断定今天捞到了大鱼。

“要不王老板也来跟兄弟们凑一桌？骏阳这小子刚才四圈没过足瘾呢。”蒙江挑衅地看着郭浩，仿佛在说你快感谢我吧，快感谢我吧！瞧我给你收拾了个大麻烦呢，没有了我你可怎么办哟？

“可是……”王顺发犹豫了一下，心有不甘地往钢琴那边看去，丛云熙正在翻谱子。

郭浩无视掉蒙江那丰富的表情，打手势让所有酒保和保安都退开，“王老板，楼上请吧，今天兄弟们的消费都算我的，大家好好玩一把。”他说这话就不着痕迹地用手一拉，彻底把王顺发推到蒙江身边的同时让他远离了小舞台，加上莫骏阳适时地抬腿上楼，一群人没一会儿就都回了二层，等王顺发稍微清醒过来一点的时候，已经是在包房的牌桌上了。

可惜这场麻将还是没有打成，王顺发刚打出一个东风去，莫家老爷子的电话就追到了莫骏阳手机上，老爷子严令莫骏阳一个小时内滚回家里。

莫家这位老爷子在家里那可是说一不二的权威，当年在山里也是干过土匪的主，归降后更是带着自己那一个团的土匪兄弟们立下了赫赫战功，那军衔真是靠战功累起来的，那脾气也真是爆得可怕。虽然那些年连连高升，可就是人太直，政治上没那么多歪脑筋，再遇上不平事一气，干脆撂挑子不干了，往上头打了个病休的的报告后，就带着一家子去了海南。后来要不是因为老伴的病，莫老爷子就打算看着天涯海角终老一世了。

莫骏阳的奶奶在回到四九城之后勉强又拖了几年，终于在莫骏阳的大哥诞生后才撒手人寰。莫老爷子本来是心灰意冷地准备带着老太婆的骨灰回老家，可巧儿子，也就是莫骏阳的爹被提拔到了总参，工作又离不开四九城了。唯一的儿子恳切挽留，再加上一群老战友苦口婆心地劝他不要回那个人迹罕至的山沟里头，莫老爷子这才长叹一声，最终留了下来。

作为莫家第三代里的老小，小时候的莫骏阳极得莫老爷子宠爱，老爷子那时候经常把他抗在肩膀上到训练场去玩，但这种溺爱也就持续到莫骏阳上小学的时候。虽然那是部队大院的小学，老子的军衔和儿子的战斗能力比什么都重要，莫骏阳在这两样上也还算争气，但莫老爷子偏偏更看重小孙子的学习成绩。莫骏阳他爹该学习的时候整是部队转型，莫老爷子忙的团团转的时候，于是就没能及时督促；莫骏阳他大哥脑瓜虽然好使，但成绩平平；莫骏阳二姐的书倒是念得不错，可毕竟是个女娃，于是莫老爷子一心想让莫家出个秀才的光荣理想，就只能由莫骏阳来实现了。

可莫骏阳哪儿是读书的材料啊！他除了跟爷爷在一起的之外，基本就是在部队大院里跟一帮差不多大的捣蛋鬼们一起乱窜，其中就包括蒙江和刘嘉聪。这三人里也就刘嘉聪还靠点儿谱，日后凭着高中三年的突击上了大学不说，还混了个副教授（当然，跟他爸是名誉校长有很大关系），蒙江和莫骏阳的成绩那真是说一不二---这两人在班里，乃至是全年级都是倒数第一二名轮换着当的。

莫家老爷子头一回瞅见孙子试卷上的数字就火了，抽出马鞭来就要揍他。从那时候直到莫骏阳上初中，只要学校一考试就能看见莫家老爷子手提马鞭撵着莫骏阳满院子打的场景。莫骏阳从小被抽到大，成绩也没啥起色，到了青春期反而因为爷爷的暴政增强了反叛心理，高中愣是没考，而是瞒着家里报名参了军。

小孙子私自参军让老爷子的愿望落了空，但老爷子可是一点儿督促莫骏阳学习的劲头都没落下，只要莫骏阳回家探亲，他肯定找来学历高的年轻军官作陪，搞得莫骏阳每次回家都极其痛苦，只待个一两天就逃回去。这回儿子把儿子的儿子调回来，更是给了他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莫骏阳刚刚回来，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和熟悉，有一段休息的时间，而莫老爷子已经把这段时间的日程给他安排好了，他要让初中毕业，现年二十七岁的莫骏阳去上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