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啊,摘下来了就很难粘回去了!”凌子悦知道云澈是个不依不饶的人,赶紧向后退了一步,生怕云澈真将她的胡须摘下来。
“就当朕亲自为凌大夫剃须了如何?”云澈正要一把将凌子悦捞过来,却不想又被她躲开了。
“陛下还是先看看微臣的奏疏吧!这可是微臣两月多来日日夜夜想要告知陛下有关江北十二县的种种。”
凌子悦捂着自己的胡须,那窘迫的模样顿时令云澈笑出了声。
“子悦……你真是……哈哈……”
“陛下,臣的奏疏写的辛苦,陛下真的看都不看?”
云澈叹了一口气,小声道:“你怎地如此不解风情……”
“陛下?”凌子悦未听清云澈说了什么。
“朕这就批阅你的奏疏!”
说完,云澈便闷闷地回到案前坐下,翻开那一摞竹简,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道:“坐下来陪朕。”
“是。”
凌子悦的奏疏细致入微,从江北十二县水患起因到百姓的艰难以及官员的麻木,甚至于之后的治理之策,推荐人选都为云澈考虑周全。凌子悦遣词用句十分流畅,没有任何多余的华丽辞藻,直指水患问题的中心。
云澈蹙着眉,极为认真地阅览凌子悦的奏疏。当他阅完最后一个字,终于呼出一口气来。
云澈心有所感,正欲与凌子悦说些什么,侧身望去时,才发觉她竟然已经趴在案上沉沉睡去。她的睡颜宁静,细密的睫毛柔和地垂落,云澈的心落入她眉眼的平静中。
他撑着上身,不可自已地倾向她,吻上她的额头,她的鼻尖。
云澈闭上眼睛,体会着属于凌子悦的温度。如果可以,他想一切不要改变,她就像此时此刻,真实地留在自己的身边。云澈悄然起身,扯过一件披风,罩在她的身上。
直至晚膳十分,卢顺入内这才看见云澈仍旧在批阅奏疏,而凌子悦在他的身边睡的深沉。
“陛下……”
云澈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卢顺只得来到云澈身边,小声道:“陛下,该用晚膳了。”
“命他们送进来吧。”
“是。”卢顺退了出去。
云澈轻轻拍了拍凌子悦的后背,“子悦,子悦!”
“嗯……”凌子悦呢喃了一声,缓缓转醒。她迷蒙着看向云澈,抿了抿唇,还未醒过神来:“阿璃……怎么了?”
一声“阿璃”,云澈的笑容缓缓驳裂开来,随着他登基的时间越来越长,而凌子悦与他的君臣之别便越发清晰,只有在她迷蒙之时,才会模糊她与他之间的界限。
云澈轻轻抚过她的脸颊,“用晚膳吧,特地给你准备了你喜爱的点心和小菜。多用一点,看你瘦成这样,真叫人不知如何是好。”
凌子悦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叫了云澈的乳名,本欲向他请罪,但看见云澈的目光时,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宫人们入内,将云澈的案上的奏疏收起,并在宣室另一侧设置酒案。
“不用了,朕与凌大人同案。”
凌子悦正欲说什么,云澈却止住了她。
宫人们将菜肴送上,每一样都是凌子悦的钟爱。
“想不到陛下还记得微臣的喜好。”
云澈拿起一块豆花糕,送到凌子悦的唇边,“尝尝看,这是御厨新制的点心,你从前应当没吃过。”
凌子悦心中对云澈的温柔动容,却不知如何张口。
云澈看着她那不知所措的表情,放下点心低声叹了口气。
“子悦,朕登基快两年了,对母后,对舅舅,对这个天下,朕的心境都变了。但惟独对你……从未改变。告诉朕,除了君臣有别这个你强加给朕的理由,你到底在顾虑什么?”云澈放下糕点,挥了挥手,命所有随侍的宫人退下。
“因为……因为……”凌子悦说不出口,一旦说出来,必然会刺伤云澈。
“因为你害怕你对朕的心没有变,朕却变了。你战战兢兢,害怕的从来不是云澈,而是迷失在权力中的云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