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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为成逍切脉的王仲甫闻言只微微停顿了一瞬,又似没听到素贞所言一般,自顾自的说到,“还好我在酒中动了手脚,这孩子,竟然喝了这么多。那姑娘明明不像看不开的人,何必呢!”
边说边取出一颗药丸喂入了成逍口中,又拿了另外一颗递给了素贞,“逍儿从不多话,今晚却同你说了许久,看来你们是有缘之人,他今日饮酒大伤心肺,还请你明天醒来后把这颗药丸喂给他。”
地窖中很暗,仅有一方狭窄的出口透入一抹算不上明亮的月光。王仲甫略微让了让自己的身体,让光线映到成逍此刻因醉酒而看起来有些红润的脸庞上,“他情绪不能骤然激动,还请冯公子多多照顾他和这个小姑娘。”
“我会的,前辈你……”素贞略约猜到了些他的意图,却在刚要开口继续说下去时就被和光恭敬的声音打断。
“先生,时候不多了,还有事情没做。”
“多谢!”王仲甫向素贞略一抱拳,转身向出口走去。在入口的光线彻底消失前,传来了他低沉的声音,“告诉她,我不后悔做这样的选择,要她好好活着。”
入口彻底封闭,黑暗迅速包围了素贞三人。王仲甫最后的一番话让素贞完全确定了他今晚怪异举动的意图,可惜自己却提不起一丝力气,只能待在这黑暗中等待明天的到来。
清晰的听到林汐和成逍两人的呼吸,一平稳,一微弱,他们还不知道明天起自己的命运将和欲仙帮、和整个朝堂紧紧捆绑。
王仲甫口中的“贵客”,多半是欲仙帮的杀手,他故意纵容成逍饮酒,以药物迷昏自己和林汐,都是为了单独等待意料之中的追杀。从一开始,他就已经心存死志了吧,更或许,他是故意泄露自己的行踪以引来欲仙帮的杀手,目的只有一个,以自己的死亡逼迫成逍向欲仙帮复仇。
其实他还是给成逍留下了后路的,他对自己三人的藏匿就是最好的证据。他在赌,赌成逍会为了他而下定决心面对那些原本就已经存在的仇恨。
黑暗中时间流逝的格外慢,素贞有些懊恼自己无法阻止一个生命的即将流逝,也是,想她冯素贞连自己的命运都左右不了,还指望能影响别人的命运么?欲仙帮的势力如今遍及朝野上下,自己此番入京,也免不了与他们有所纠缠吧。素贞任自己的思绪飘摇了一会,也终于抵不过药力的作用,沉沉睡去。
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素贞醒来时感觉头还有些晕晕沉沉,抬手发现力气已经得到了恢复,估计天早就亮了吧。黑暗中听到一声闷哼,素贞试探性的问了一声,“成逍?”
“你是……冯公子?唔……头好晕啊,这是哪里?”林汐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她应该并不知道昨夜都发生了什么。“江……江先生呢?”
“在下的确是冯绍民,这里是草庐外的地窖,成逍和我们在一起。”简单的回答了林汐的问题,素贞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暗运内力,施展轻功向印象中出口的方向掠去,顺利地打开了地窖的出口,放入一抹刺眼的阳光。
“成逍!”伴随着林汐有些惊慌的呼唤,刚刚适应阳光的素贞回首看向还躺在草垫上的成逍,骤然感到心脏不自觉的紧缩了一下。
苍白如纸的脸,紧蹙的眉,紧咬的唇,还有额上斗大的汗珠,嘴角未干的血迹,都在向她们昭示着眼前这个人此刻的正在承受的痛苦。“咳……”成逍微弱的轻咳一声,缓缓睁开眼睛,努力想挤出一个微笑给林汐,却因脸部肌肉的僵麻而显得格外力不从心。
反应过来这一切的素贞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成逍身边,将昨夜王仲甫交给自己的药丸喂入他口中,又抬起成逍的一只手臂轻轻捶打,“林姑娘,快,他的四肢都需要活动。”
清楚的感觉到他透过大红色喜服渗出的冷汗,素贞已不知自己对这个少年该抱有怎样的同情,他应该醒得比自己和林汐都早,但身体的僵麻让他甚至没法呼唤近在咫尺的自己和林汐,又或者是他根本就不想呼唤别人吧。
林汐小心的为成逍拭去嘴角的血迹,抬起已经湿润的双眼祈求般的看向素贞,“冯公子,这样下去还不知道他会怎么样,还是请你为他渡些真气吧。”
“不必了……”成逍声音很弱,却终于牵动了脸上的肌肉给了素贞和林汐一个勉强的笑容,“我……咳……只是昨晚酒喝得多了些,稍后就会恢复如常。”
作者有话要说:
☆、卷一 权舆(七)
稍微恢复了知觉的成逍左手抚上自己的心口,右手艰难的撑起半个身子的重量,同时也不着痕迹地避开了素贞正要为他切脉的右手。
“无妨……我的身体自己清楚。”成逍极力让自己的语言听起来顺畅些,但还是显得有些吃力。素贞的医术本也不差,明白只要肌肉的僵麻褪去,他身体的不适便会减去大半,就也不太强求,只是想到他即将面对的现实,心里不禁又泛起几分担忧。
“昨夜是王老先生把我们藏入这地窖的,他不想让我们打扰他会客。”素贞声音很轻,试探着对成逍说道。
“会客?”成逍淡淡的反问了一句,深邃的眸中却显现出一股浓重的悲伤,张口咳出了一口鲜血,没入胸前红色的衣襟,消失不见,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成逍双眼微阖,深深的叹息了一声,“走吧,我想送师父最后一程。”
林汐有些不解的看向素贞,却只得到了素贞同样的一声叹息,只得起身扶起正在艰难站起的成逍,依旧轻柔地为他拭去嘴角的血迹,欲搀扶着他沿着台阶向地窖外走去。
成逍轻轻握住林汐扶着她的一只手,淡淡的道了一声“谢谢”,又礼貌性的将手收回,摆脱了林汐的搀扶,依靠着台阶旁的墙壁缓缓向上移动。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素贞只能上前一步,紧紧地跟在他们二人身后。成逍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但想来是十八年来的病痛生活早就让他学会了将自己的一切情绪隐藏,他这样的人,就像平缓处的江水,表面看起来平静无澜,实则波涛暗涌,静水流深。所以王仲甫才能放心的离开人世,他太了解江成逍这个人了。
草庐的情形并不完全在素贞和成逍的意料之中,因为躺在地上的尸体一共有八具之多,除王仲甫外,其余七具是宁婆婆等人的。
与王仲甫的面带欣慰不同,她们七个走的并不安详。头发散乱,衣服破烂,身上散布着大大小小的刑伤,甚至有几人至死都是睁着双眼,表明她们虽然生前曾受到过酷刑的凌侮,但一定死的问心无愧。
素贞感觉自己的心情越来越沉重,如果说从昨天到刚才自己还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对江成逍和林汐抱以无限同情,那么眼前的景象十分清楚地表明欲仙帮已经和东方胜勾结在了一起,正式成为了她日后所要面对的敌人之一。
而此刻的成逍也再难维持一贯的寡淡和平静,拖着沉重的步伐踉跄的向几人的遗体走去,却被林汐抢先一步冲到宁婆婆的遗体前跪了下来,眼中泪水无声的流淌下来。
为几名尚未瞑目的玉蟾宫姐妹一一阖上双眼,成逍才动作缓慢地走到了宁婆婆的遗体旁,和林汐并排跪下,“婆婆放心,只要我江成逍活着一日,就会为你们姐妹报此大仇。”
言毕又轻轻地拍了拍林汐的肩头,方才起身挪步跪在了王仲甫的遗体前,俯身拜了三拜,“大风起于青萍之末,即便没有了欲仙帮,这东方家的朝廷亦是积重难返,你又何苦非要用这样的方式逼我出手?”
只此一句,再无其它言语,也许对成逍和林汐来说,寂静更适合于寄托哀思。
直到和光和同尘两个药童的啜泣声打破了这片沉静,素贞才上前搀扶着成逍站起,“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让几位入土为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