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我的思绪还沉浸在工作的细节中,难以抽离。工作的压力使我的思绪紧绷,需要一些时间来放松和舒缓。
我疲惫地闭上眼睛,世界仿佛瞬间安静了下来,那些令我烦躁的情绪,渐渐变成了一种享受;浓重的夜色宛如一条温暖的棉被,我躲在里面,终于找到了一丝安全感。
也许是思绪太多,被失眠困扰,我索性披上外衣,出门寻找一丝宁静。
对于一个失眠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在寂静的街道上行走更能安抚心灵了。走在小巷的街头,路两旁的灯已经熄灭了一半,这是夜深的信号。到这条巷子已经快两个月,我对这条路上的每一个变化都了如指掌。除了重大节假日,其他时间,只要过了夜里十点半,整条路从南往北,会同时灭掉一半的路灯,以节约能源。
于是,我眼中的世界,变得愈发朦胧起来,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发现了站在路灯下的顾澜,她正朝着最黑暗的地方张望着,而我就站在这团黑暗里……
我快步走上前打招呼,顾澜好似没听见似的头也不抬,我走近些若隐若现看到她泛红的眼睛,顾澜似乎在刻意躲闪我的目光。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也许此刻的她失去了那个高冷的光环,变成了那个寒风中卖火柴的小女孩。
我轻轻拍了拍顾澜的肩膀,示意她抬起头来。她抬起眼睛,湿润的眸子透露着无尽的悲伤和痛苦。我沉声问道:“顾澜,你这一刻的犹豫,终会变成终生的遗憾。告诉我,你到底在找什么?”
顾澜轻声叹息,擦拭着眼角的泪水,然后低声道:“我在寻找失去的记忆,那一切关于父母的事情,我都想找回来。”
我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握住她的手,温柔地说道:“顾澜,真正的关心,有时不需要言语,只需一个眼神。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帮助你寻找回失去的记忆。”
台阶上的灯光晦暗,顾澜泪眼朦胧下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捕捉所有的伤悲,她沉默了很久,沉默得连夜风都闭上了嘴。我以为她已经倾吐完自己的痛苦,但当她决定抬头看着我时,我才发现,她的话才刚刚开始。
“殷硕,你知道吗?对我来说,雨天会让我感到心情低落。每一滴雨都像是打在我的心上,让我感到沉重和压抑。死亡让人恐惧不仅仅因为它的终结,更因为它未竟的开始。”顾澜的声音低语,却坚定如磐石,“而那场车祸,就是我的未竟之痛。”
我的心房仿佛被压上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眼神默默地落在顾澜泪水模糊了的脸颊,手指轻轻颤抖着,似乎在挣扎着提出一个沉重的问题。“那一天的雨,究竟是怎样的?”我几乎耳语般地问。
顾澜的头缓缓抬起,迷茫的目光透过夜色,似在穿透那片漆黑的天穹,回到那个悲剧的夜晚。嘴唇微微哆嗦,她的呼吸变得沉重,若有所思地沉寂片刻后,如幽灵般的声音悄悄漫出,“天空被墨水浸染,雨一滴滴打在车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灯光在雨幕中晃动,模糊了世界的轮廓。”
我紧闭双眼,企图在自己的脑海中描摹出那阴森森的画面,仿佛能感受到包围着他的湿气和那夜的寒意。“你们是在回家的途中吗?”我的声音低柔而又迫切地追问。
顾澜的头轻轻颔首,双手在空中无力地摆动,“是的,爸妈临时结束工作,我们欢笑着,期待着这场久违的团聚……”她的声音突然切断,好似有一团哽咽卡在了喉咙中,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慢慢地试图平复复杂的情绪,“那时,我们满怀笑意地议论,整个假期我们将去何方欢乐,然而……”
我伸出手,轻轻却也坚定地握住顾澜不住颤抖的双手。“接下来发生了什么?请告诉我,你可以信任我。”
她的声音充满了安慰和关切。“之后便是那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顾澜的喉咙里透出几乎听不见的细语,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动,“隔壁车道的那辆货车突然失去了控制,夺路而出。父亲……他奋力转向避让,但……事情发生得太过迅速。”我通过顾澜的手,清晰地感到手掌传来如冰一样的丝丝寒意。
我轻声问道:“你还记得那个巨响的声音吗?”顾澜的眼眸紧闭,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双手在空气中紧紧相扣,“记得,那声音如同诅咒一般,在我耳边循环不息,每到深夜寂静时刻,它便如雷霆般咆哮。”
她突然间的语调又急切又尖锐,“我亲眼目睹了爸妈……那短暂的一刹那,我便失去了他们俩。”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从顾澜的眼里不住地往外滚落。
“我极力找寻存在过的温暖,到最后只剩下那个凌乱在雨中的钱包。为什么老天这么不公平,孤独的留下我在这没有温暖的世界里。”
我沉默不语,因为我知晓,在如此回忆面前,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我仅是坚持不放地紧握着顾澜的双手,用他那最柔情蜜意的力量,默默地,却又无声地传递给她一个讯息——在这漫长的孤独之旅上,她再也不是一个人。
顾澜感受到我的温暖和关怀,她的眼眶再次湿润起来。她轻轻颤抖着声音,说道:“殷硕,我……我好难过,真的好难过。”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我没有多言,轻轻拉近了和顾澜的距离,纵使不能化解她的痛苦,他依旧想去陪伴她,让她感受到有人在乎她。
我的眼眸泛红,透露出一股坚定和决绝,仿佛在向顾澜宣告我的决心,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会轻言放弃。
沉默中我对顾澜深情的说“想哭就哭出来吧,或许哭出来会好一些,我可以借给你我的肩膀。”
眼泪从顾澜的眼里滚落,我没有说更多,我知道,在这样的回忆面前,言语变得苍白无力。我只是紧紧地握住了顾澜的手,以最温柔的方式,告诉她她不再孤单。
顾澜靠在我的肩膀上,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泪水湿透了我的衣襟,但我并没有嫌弃,只是默默地承担着她的悲伤。或许此刻我的肩膀便是她温馨的港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