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火车坐在位置上,沈渊第一次体会到了交通的不便。
手上传来震动,他垂下头摁开手机界面,是尉殊回了消息:明天几点到,我去接你。
他回:早上7:14
沈渊说完就想摁灭手机屏的,然而视线看到了聊天界面上的显示——正在输入中……
是殊不是叔:对不起……昨天马叔想告诉你的,可是我怕你什么都不顾的回来,所以让他今天再告诉你
是殊不是叔:你不要生气,也……不要怪我
沈渊敲着字:我知道
-我不怪你
敲下最后一行字,沈渊摁灭了手机屏将其装进衣服口袋,视线慢慢地移到了窗外。
早春远山此起彼伏,还有晴朗碧空下的烈日斜斜地摄入,有些晃眼。
他垂下眼,整个人都恍一下,说不出是什么情绪堵在心上,总之十分压抑。
他有点想逃,可是脑海里都是关于爷爷的记忆,它们肆无忌惮地跳动着,让他既不能逃避,又在无能为力中自我折磨。
像是踩在了空中,一不小心就会摔下去。
又好像漂浮在海面,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岛。
他强迫着自己不去想,靠睡觉来渡过这漫长的十五个小时。
靠在椅背上脑袋猛地恍了一下,磕到了车窗玻璃,沈渊蓦然睁开眼。
天已经很黑了,车窗外只剩下城市灯光快速闪过,在眼前形成点点橙色光晕。他回神,在车厢扫视一圈,人们抱着行李熟睡,姿态各异,除了偶尔响起的鼾声,整个空间寂静又冷清。
夜里有点冷了,动了动有些僵的腿,沈渊将放在腰侧的书包拿到怀里抱着,又从里面掏出水喝了一口。
冷水下肚,喉间一股冰凉,沈渊在瞬间清醒。
他低头,摁着手机想看一下时间,结果入眼即是尉殊的消息——爷爷……去世了。
心跳似乎停了一瞬,沈渊的眼眶瞬间就红了,落在屏幕上的手指抖了一下。
是殊不是叔:爷爷……去世了。
是殊不是叔:对不起……
是殊不是叔:真的很对不起……
余光撇了一眼手机左上角,十点了。
聊天界面上的文字似乎变成了实质,巨大的悲哀排山倒海般袭来,直直的压在他的胸口。
瞬息之间的,他似乎坠入了万丈深渊,强烈的失重和孤独感将他包围。
心里,空成了一片。
没有回消息,沈渊猛地弯下腰捂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