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还被拿在手中的裙子,我有些悔意。毕竟,她真的在等待,真心在期待。站到收银台,收营员却对我说:“你的妹妹已经帮你付了款。”
我的,妹妹?我愣了一下,方才明白了什么,扭头望向店门,行色匆匆的人,一个一个从我的眼里走过,却一个都不是她的模样。
裙子不重,却拎的我有些沉重。毕竟,无功不受禄,还是被一个小女生买单。我这个大姐姐心里有些吃味。无聊的在街上溜达,却没有再买任何一样东西。守着约定,十点,和苏睿碰面。他的伊人被迫无奈先回秋水。他也索然无味,一个人静静地在等在街头。
回酒店的路上,明月高挂,路灯微亮,偶尔有车辆从身边开过,海风趁着夜色鼓动海浪与沙滩激烈的争吵着。
我甩着手,无情的调侃着:“你可真是费了千般心思安抚了我妈,却唯独忘了她也是跟着妈妈来的。这灰溜溜的逃窜,真是丢了你刚才意气风发的脸。”
“我以为阿姨不会出来。”苏睿耷拉着肩头,憋着嘴解释着,“哪知道,还没有逛一会儿,伊人就看到了她妈。
还好我躲得快,不然,非得被她妈随手操起棍子追的我满大街跑。”
“那可不。”我作为一个标准的旁观者不嫌事大,“人家好好地一朵鲜花,就被你这头猪盯上了,还不乱棍打出花园。”
苏睿摇着手,跺着脚,娇嗔着:“姐,我可是你弟,亲弟。我是猪,你是什么?”
我不屑的哼了一声:“你个不中用的猪头,我是你悟空大师兄。”
“你个猴头。”苏睿冲着我扑来,“吃我一拳。”
我仗着自己一米八的大长腿,拔腿就跑,还冲着小短腿苏睿哈哈大笑:“真不知道陆伊人看上你什么。猪头猪脑猪身猪尾巴。”
苏睿冲着空气来了个凌空一脚,大声的叫嚣着:“我可是凭实力杀出重围,赢得美人心。”
我呵呵一笑,尽情的奔跑在这凉爽的夜晚里。没有约束,没有压力。只有简简单单的往前冲。已然忘了还要向苏睿打听小女生的事。毕竟,我不想欠任何人任何事。
回到房间,我妈正拿着我的《苔丝》坐在沙发上,见我俩喘着气,脸色不变,只是把书放在茶几上,淡淡着:“去把脸洗了,早点休息。”交代完,她面无表情的回房间。
却把苏睿吓得往我身上靠,小声着:“姐,妈是不是生气了。”
我朝妈的房间看去,不知道如何回答。
接下来几天,苏睿老老实实的陪着我妈,一家人吃饭,一家人游泳,一家人踩沙滩,一家人逛街。一家人,让苏睿把脸绷得紧紧的,不敢有丝毫怠慢。就连他的综合性作业也只能仓皇的终结。陆伊人先我们三天回国。更是让苏睿感叹种子在夹缝里求生的艰辛。
“你们小组除了陆伊人还有谁来苏梅岛吗?”我从泳池里撑起来,向一旁闲坐的苏睿问去。
苏睿正看着手机感伤陆伊人的离开,说话自带悲伤的基调:“我有伊人一个足矣。其他人不过都只是过客。两个人的世界,哪里容得下三个人的电影。”
我心里吐着酸水继续问着:“你们班有个齐刘海,长发的女生吗?”
一滴水滑到我的睫毛上,用手拂去,我还记得那条裙子被我挂在衣柜里,一直都没有穿。因为,它没有在我妈的记忆里存档。是一个不该存在的意外。
苏睿长长的感慨着:“除了伊人,我的眼里再也看不见其他人。长发短发,与我何干。”
所问非答,我选择放弃,一个转身,又跃进澄澈的池水里,水底镶嵌着深蓝浅蓝的小砖,好似苏梅岛的天,好似我衣柜里的那抹蓝。我在水里畅游,好似飞在天上。如果可以,我希望有机会能穿上那条长裙走在细软的沙滩上,任细浪拍打我的脚背。
从水里探出头,望着蓝蓝的天空,白白的云,一架飞机似蚊蝇从遥远的苍穹划过,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
一朵鸡蛋花从枝丫上飘落下来,是为了风的眷顾,还是应了水的许诺,最后却成了绿荫的伴侣。我从水里起身,将鸡蛋花拾起。
苏睿走过来把手机往我眼前一放,心塞着:“姐,伊人回老家了。我们要等到开学才能再见。”
我将鸡蛋花拿在手心,瞟着手机上已经穿上厚重外套的陆伊人:“要不你向妈直接申请去陆伊人的老家过年。”
苏睿立马将手机拿回去,压低着音量惊呼着:“姐,你就别拿我开刀了。我这几天可是如履薄冰。总觉得妈已经知道了。”
“你别瞎猜了。”为了安抚苏睿,我顺手将鸡蛋花放在他的手心,“这朵鸡蛋花送给你,好好守护住自己这份平凡的爱。我们要在爱里孕育希望。”不管身后一脸懵的苏睿,我瞥向高空,飞机给蓝天留下的伤痕淡出了视野。
飞机头等舱:
哥哥把妹妹的手握在手心:“缪缪子,回了家,记得管住自己的脾气。爷爷离世,奶奶伤心。爸爸再婚的事,不高兴也要按下不表。”
妹妹将手从哥哥宽厚的手心里抽回来,不想再因为这件不可扭转的事和哥哥争执。还没和爷爷畅谈苏梅岛的美景,就得回去守灵了。时间是个千面怪,同一瞬,却不同的人生境遇。
妹妹透过厚厚的玻璃窗,看着湛蓝的大海,心里也是汪洋一片,波浪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