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霜也不起身,就这么倚在软榻上抬眸看着他,“你回来啦”
“嗯”纪则颔了颔首,在她脚边坐下,伸手揉揉她怀里狸奴毛茸茸的脑瓜子,笑问:“今日可顽得欢快?”
程霜不语,过了片刻翻了个身,望着头顶上的梁柱幽幽道:“也就那样罢”
见她如此,纪则以为她在宴席上遇到了不开心的事,遂凑前追问。
她将手枕在脸下,看见他一脸焦急,却是笑了,“我虽不再如往日那般闹腾,却也不是什么人都可拿捏的主儿”
世家贵女可落魄,却不可懦弱。
纪则愈发好奇她之前的模样,他真想看看剔透玲珑富有活力的她。
“喵呜!”
白毛绿眼的狸奴突然跳到男主人怀里。
纪则倏地拧眉痛呼一声,差点将它甩开。
程霜则是被他惊了一跳,坐起身来打量他,原本以为他是被狸奴不小心挠了,却见他的官服无丝毫破损。
对上她怀疑的目光,他眼神躲闪,随口道了一句只是被狸奴惊到。
这人最不擅长撒谎,程霜哪能不知,凝视着他,毫不留情的揭穿:“你骗我”
纪则顿时垂下了脑袋,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她。
他唇边挂起浅笑,安抚道:“只是不小心磕伤了腿脚,没什么大碍”
程霜听了之后立马就要上手掀他的袍子,纪则大惊失色,俩人推搡之间还是让她得手了。
看着他青紫红肿的双膝,她刹那间滞住,心里有不好的猜测。
“同我说实话!”
纪则从未见过她如此气愤的模样,吓得赶紧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他起初还刻意遮掩,最后在她逼问下全盘托出。
“他们为何要欺负你?”程霜咬着牙,勉强忍住怒气。
纪则也不明白,起初只以为是他们对新人的磨挫,后来才渐渐发现,他们本就是故意如此。
但见眼前的人儿一脸愤懑,恐她愈加气上心头,便状似漫不经心的笑笑,说:“兴许是新人初来乍到,前辈们的历练罢了”
好歹是圣上钦点的探花郎,又背靠官至二品的岳家,若非有人提前打过招呼,那些下九流的畜牲们怎么敢如此横行?
程霜越想越心凉,气得银牙紧咬,浑身颤抖,高声怒斥一句:“混账!!”
纪则以为她是在骂自个,登时一惊。
“霜儿,我……”
她原本想推他,但想起他的伤,伸出去的手又改为紧紧搂住他的脖颈,靠在他耳边流泪斥道:“笨蛋!别人伤了你,你还要替他们说好话!怎会有你这么傻的人?!”
明明是苛责的话,纪则听在耳里却莫名觉得心暖,见她流泪,赶忙将人搂住好生安慰一顿。
当初她就不该去招惹那人,导致如今还害了她最在乎的人,想到那时愚蠢的自己,程霜就一阵恶寒,悔恨交加。
在他身侧的手握成了拳,她紧紧咬着唇,眼神隐忍。
“夫人,翰林院讲士的夫人递了帖子过来”
沉澪绛正喂着小博容吃米粥,听到后挑眉疑惑,“翰林院?”
见她不解,秋兰上前一步在她身侧轻声道:“是程尚书家的姑娘”
程霜?她来找自己做什么?
沉澪绛将碗搁在桌上,取了帕子给小博容擦嘴,“可有说来意?”
“未曾”
“娘亲!小马跑了!”小博容突然惊叫起来,指着从身边跑走的机关木马。
沉澪绛俯身将那精致小巧的木马捉了回来,关了机关放在她的小身子边,摸摸她浓密的头发,浅笑看她摆弄着手里的玩具。
“那便见见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