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走多久,一段路总是有尽头的,而她们的尽头就是马车。
明祎登上马车,顾锦瑟站在车下,朝她挥挥手,“一路走好。”
客气得不像话。
马车哒哒起步,车轮子转动的声音传入耳朵里,明祎捏紧了双手,深吸一口气,掀开车帘。
车外已无人,顾锦瑟没有像往日一般等她离开才走,而是不等马车离开,自己就先走了。
看似简单的一刻钟,却代表着许多东西。
是失望和不爱了。
明祎浑身似被抽干了力气一般,手无力地垂下,一瞬间,好不容易积攒的勇气都消失了。
顾府是明祎苦心经营的家,在这里,皇帝的人脉插不进来。
她刚回府,平日里采购的管事抱着一摞账簿进入她的书房,关上门,说道:“术家开始四处游走了,处处碰壁,那些人都知晓您与术家的关系,个个都不敢伸手,这是拒绝的名单,还有几户人家也应了,在第二页。”
明祎翻开名单录,扫了一眼,说道:“盯着那几户答应的人家,使使绊子,另外,张明浅处多派些暗卫保护。”
管事应下了。他当初是被顾夫人招进来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看似与相府无关,实则是明相的心腹,就连顾锦瑟都不知晓。顾夫人爱子如命,余杭送来的婢女管事一概赶去外院,内院都是新招来捏着卖身契的奴仆。
采购是大事,顾夫人盯了许久才放心交给他。
明祎又询问东宫近况。
旧事被掀出来后,皇帝想到的是永平侯府,先是斥责永平侯,再是冷待,接着,永平侯死了两个孩子后,皇帝对他们的猜疑才稍加减缓。
明祎在家闭门思过,皇帝给东宫委派的职务愈发多了,宠爱长子之心也无法掩盖。以前怕太子成为众矢之的后,还会稍加遮掩,现在,恨不得本朝都知晓他喜欢长子。
此时爆出威远将军一事,事态逐渐无法控制,皇帝陷入两难中,罚还是不罚,是问题。
东宫已然站在风口浪尖上,皇帝似乎不要脸面了。
“你将潆茴请来。”明祎说道。
管事应下了。
顾锦瑟在刑部没有回来,今夜同僚请客,去永安楼,她没有拒绝,直接去了。
天色入黑之际,侧门走进一个女子,穿着黑色披风,从头至脚包裹得很严实,待入了书房后,女子脱下披风,露出原本的相貌。
潆茴不解道:“您这回是怎么了,冒这么大的风险见我做甚?”
“问问陛下近况。”明祎看了眼潆茴,“他碰你了?”
“没有呢,我又不傻,他不带我入宫,我怎么会让他碰我,我听说了几件事,威远将军一事,陛下问我,不过将事情斩头去尾。可我还是听出来了,他是不想处置,害怕别人戳他脊梁骨。”
明祎冷笑一声。
潆茴浅笑,“你怎么还不回朝,这么显摆的机会你不要吗?阶下囚见你,不该跪下叩首吗?”
明祎没有说话,潆茴一本正经说道:“不过,父跪子,天打雷劈的。不说他了,那位小主事去永安楼了。”
“不说她,陛下身子可好?”明祎直入主题,皇帝的身子由太医院主管,脉案都是秘密,寻常人看不到。
潆茴会诊脉,相处间探脉不难。
“不大好,脉象虚浮,油灯之兆。我察觉他好像在吃丹药,与我相处时间久了,有人就会拿出一粒药喂他服下。”潆茴回忆着,“我看见药丸了,似乎就是丹药。”
明祎吸了口冷气,寻求长生的帝王不在少数,皇帝身子一向不好,难不成走投无路开始寻求长生了。
“我觉得陛下时日不久了,咳过一回血。”潆茴紧锁眉间,想起陛下的神色,张了张嘴,“您还是劝一劝,丹药一事,少沾。”
“他自己要吃,旁人怎么劝说。我对他,虽说恨,倒也不会害他,随他去吃。得了,你回去吧。”明祎语气不耐了。
潆茴怪道:“你家主事是怎么回事,你们要和离吗?”
顾锦瑟与明祎闪婚闪爱,终究后续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