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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月下对谈（第1页）

许莲子已经将白日的脂粉洗去，青丝如瀑，倾泻而下，将她的面容映衬得更加清丽脱俗。

平日里满脸怯懦的脸庞，此刻已恢复了生机与活力，双眸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即便是让下午才与她见过面的楚丝丝，恐怕也再难认出这般的许莲子。

今日见了楚家的长子和幼女，倒是让她有些惊讶。在她眼里，楚家是一个充满神秘色彩的家族，在京城中独树一帜。

他们与皇室的纠葛如同一张错综复杂的大网，让人难以捉摸。

楚家到底支持哪一边，无论是太子还是二皇子，都无疑是至关重要的助力。

她许莲子却只是作为这场权力游戏中的一枚棋子，被迫卷入了其中。

二皇子野心勃勃，一直想要将楚家拉入自己的阵营。然而，楚家并非易于掌控的绵羊，他们有着自己的立场和底线。在多次拉拢无果后，二皇子终于露出了獠牙，决定对楚家进行打击。

也因此许莲子不仅要为二皇子传递消息，还要时刻留意楚家的动向。

她的听力异于常人，有时楚家家主楚国强进宫，两人交谈的内容她也会听到一二。当然她也并没有将自己所知道的全数告诉二皇子。

比如四皇子生而知之，或者是皇帝与四皇子心意相通之类的。一来这些信息过于离谱，说出去别人也不一定信，二来以二皇子的性子，四皇子不一定能被留到现在。如果四皇子真的因为她的告密而被二皇子害死，那她还真够造孽的。

为了保障她的忠心，二皇子曾经给她服下了慢性毒药，这种毒药需要定期服用解药才能维持生命，一旦解药断绝，便会全身发红疹而死。

会忆到这里，许莲子苦笑，她本出身于罪臣之家，父亲许文远曾是先皇黎明耀的臣子。然而，在几个皇子争夺皇位的过程中，许家站错了队伍，最终导致了家族的衰败。

虽然当今圣上仁厚大度，没有对他们赶尽杀绝，但许家的前途无疑已是一片黯淡。

许莲子降生在许家获罪之后，自幼聪慧过人，才华横溢，她的父亲对她寄予厚望。

她的父亲总是欣慰之余又觉得可惜。

许莲子的大哥对读书实在不感兴趣，偏好舞枪弄棒，但他们如今只是一家小商户，所谓穷文富武，根本没有什么资源供许莲子的哥哥习武，原本他们都有几分摆烂了，却没想到从许莲子身上看到了希望。

只是虽然在女皇公孙冬青之后，女子也可以科考做官，但他们三代不可科举，而察举之路，女子走起来可艰难得很。

许家拼尽全力搭上了二皇子这条线，没想到二皇子却觉得许莲子更适合当细作，当眼线，反手给她喂了需要定期服送解药的慢性毒，送入宫内。

许莲子的父母自然是不愿如此，奈何二皇子以势压人，更有许莲子做人质，许父许母没能送孩子上青云不说，还不得不举家为二皇子卖命。

“所以你也非自愿入宫当细作的？”穿戴整齐的老者坐在世子房间的屋顶上，笑呵呵的问道。

许莲子散发站在院落中央，抬头望着这位突然闯入院子的老者。

老者自称是侯府的食客，因为写得一手好字才被侯爷欣赏。今晚月色不错，他起了兴致，这才施展轻功在这侯府四处逛逛，不成想在世子的院子里发现了许莲子。

许莲子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便发泄一般的将自己那不长的人生经历尽数告诉了这位老者。

老者听后几度唏嘘。“小丫头，你跟着二皇子数载，心中又有几分对二皇子的忠心呢？”

许莲子轻轻摇了摇头。“未曾。”

她从没对这个，有几分暴君潜质的皇子有过忠心。

她本应有着光明美好的未来，却被二皇子困在樊笼。她对这个二皇子诸多不满，要不是她并不知道二皇子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她都要打算在这时日无多的生命里把他们整理成册四处宣扬了。

老者沉思了片刻，问：“小丫头，你被喂的是什么毒药？”

许莲子愣了愣，回答：“那毒药名为枚康散，毒发时身上会奇痒无比，最后，中毒者会浑身溃烂而死。”

老者仔细回忆了一下，说“那个解药，老夫说不定能够配出来。”

许莲子一愣，古井无波的眼中闪烁着微弱的希望之光：“前辈，您说的是真的吗？您真的能配出那枚康散的解药？”

鬼医褚胥摸了摸自己那修剪整齐的胡子，“这世上的毒药，能难倒老夫的可不多。”

许莲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之色，但随即便黯淡下来：“前辈，即便是您能配出解药，我也不能背叛二皇子。他手中握有我的生死，更有我家人的性命，一旦我背叛了他，我们……”

老者打断了她的话，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之色：“小丫头，你错了。你的生死，从来都不在他人的掌握之中，只在你自己的手中。你的人生，应当由你自己来决定。”

许莲子沉默了。在宫中经营多年，她一直以为所有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包括这位老者，主动提出能够制作解药，还不是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可如今看来，她似乎判断错了。

许莲子闻言，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力量，她抬头望向老者，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前辈，我该怎么做？”

原本以为自己因为一时的失误被不学无术的侯府世子带回侯府，早已失去了利用价值的她跟本没有几天的性命了，却不曾想柳暗花明，她竟然能够在这月色下窥得一线生机。

而褚胥不过是知道平阳侯世子的院子除了偶尔过来洒扫的婢女之外，平日里根本不会有人在，一般他在燕京时，会选择来世子这里睡觉而已。

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这样一个小丫头，她自认为是将死之人，什么话都告诉自己了。

只是以小见大，二皇子这个人，在他心里的形象由此大打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