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王欢回来也快两年了,他的压力与日俱增,压力来自两个方面,一个是婚姻,当时大学毕业在魔都,不找对象,不结婚,天高皇帝远,爸妈管不了,自己开心就可以。这下在爸妈眼皮下,找老婆的事,就没那么容易糊弄过去了。爸妈给的压力就是,他们虽然不说,但谁都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二是工作问题,那时网络还是不那么发达,没有智能手机刷,王欢如果在家上网,爸妈总是会善意地提醒他要爱护眼睛,要出去多走动,要不自己会憋坏了,总之就是尽量要把他赶到社会上。王欢自己也觉得身边同学要么在上班,要么在做生意,自己总在家也丢人。所以王欢在先结婚还是先立业这个方面,好像两个都没谱,两个都着急,再这么混下去,他自己也开始嫌弃自己了。
王欢的舅舅,在当地一个企业上班,这个企业本来是乡镇企业,生产农用车底盘,改革开放后,也山寨日本卡车的成熟产品,现在的话来说就是“皮尺开发部”。但领导很重视质量,虽然是山寨日本,但他根据“中国卡车超载是主流”的这个特点,把日本卡车的底盘进行了适合国情的“改进提升”,产品经客户使用,纷纷表示“山寨比原装更牛X”。这个口碑,在江湖上就是最高评价,后来,他们厂被央企给盯上了,央企收购后,他们成了央企的一员。
王欢舅舅是厂里的总会计师,属于管理层核心人员,同时也是企业创立团队中的一员,一直都在企业里有着德高望重的地位。
这天一早,王欢刚吃完早餐,舅舅急忙忙地跑家里来,一进门就和王欢爸妈关起卧室的门说悄悄话。王欢虽然舅舅有点反常,但他也没心情管老人的事。
大概半小时后,王欢爸妈卧室门开了,三位老人神秘兮兮地来到王欢身边,三人互相对视一下,仿佛在问,谁先说?最后还是王欢舅舅先开口说:“我的大外甥啊,舅舅今天开门见山,给你说个事。我的一个下属,叫李玉珍,这小闺女做事踏实,人品也好,人还特别勤快,比你小个两岁,家里条件也好,什么都好,我想。。。。”
王欢一开始看他们神秘兮兮的,还以为上来什么大事呢,原来想让他相亲。他那时正好在电脑上正看天涯连载的故事,怕他们三人啰嗦,影响了他看小说的心情,他不等舅舅说完就说:“舅舅,我明白了,什么时候见面?在哪?直接说,不用绕弯子。”
舅舅被他打断了话,一点都不生气,还挺开心的说:“看来还是你爸了解你,他知道你肯定是这个态度。”舅舅说完看着王欢爸得意的眼神,继续说:“要是这么简单的事,我们至于研究这么久吗?你也太小瞧我们三个老人了。”
王欢也不抬头,看着屏幕说:“舅舅,您还是直说了吧“
舅舅说:“你首先要端庄态度,我就告诉你,要不,你得后悔一辈子。”
王欢这下有点好奇心上来了,他转头看看他爸妈,果然,他俩也一直点头,他谁都可以不信,但肯定不会怀疑他爸妈。无奈,王欢只好把椅子转过来,满脸无奈地看着舅舅。
这下舅舅满意了,他拉了个椅子,直接面对面坐在王欢面前,他爸妈一看有戏,赶紧坐到床边,椅子摆正,茶满上,瓜子满上,看来一幕大戏要开始。
王欢舅舅吞了口水,慢悠悠地接着说:“我刚刚不是说我那个手下叫李玉珍吗?”
王欢不耐烦地说:“恩,什么都好,说到这句话了。”
王欢妈捅了一下他,说:“别这样,小孩子”
王欢舅舅还是没生气,继续说:“是的,李玉珍这闺女什么都好,对,讲到这了”
王欢开始翻着白眼了。
王欢舅舅耐心地继续往下说:“这不,重点来了,我们厂里要生产一个新的配件,据说是新开发出来的,开发部门说是个主流产品,将来市场很大。可是这里面有个支架有很高技术难度,厂里一直都做不好。你说巧不巧,那天技术部的老总在我那发牢骚,结果李玉珍听到了,就问了一下她爸。”
舅舅看着大家都认真在听,他喝了口茶,继续说:“原来啊,她爸在咱们C城的县城开了个小五金加工厂,她爸说如果有设计图,他就能做,这下技术老总就开心坏了,当天就去找李玉珍的爹,结果两个人一合计,还真把技术难题给攻克了。通过分解工艺流程,愣是把这个零件给冲压出来。”
王欢听了一头雾水,忍不住问:“这不挺好,和我有啥关系?”
舅舅把老腰一挺,身子靠近了王欢,压低了声音,好像怕被人家听见了似的:“王欢,别急,老舅前面说的是前奏,精彩马上就到。”
舅舅看看王欢,做出一副老师引导学生回答问题的表情说:“你看,说到模具冲压,这不就是你的强项吗?你联想一下。”
王欢差点要晕死,他刚才还准备要看一出大戏呢,这下直接掀桌子了,马上又不耐烦了地说:“舅舅,您这是要演哪出啊,我怎么猜啊”
王欢爸也不耐烦了:“他舅,你还是直接说吧,现在的孩子不和咱玩那套了!”
王欢舅舅虽然有点失落,但气氛到这,他只好自己解答了:“王欢,你这也太没耐心了,来来,我来揭开谜题。我一听他们说这模具、冲压。这不,你是行家啊,还是上海大汽车厂来的,我当时就留了心眼。今天早上问李玉珍,那个零件进展怎样,结果李玉珍说冲出来的零件有点小问题,虽然零件出来了,但外观不过关,没法进行后道工序加工,等于还是不成功。”
王欢听到这,大概明白啥意思了,他坦诚地说:“舅舅,这冲压啊,看着简单,但学问很大的,我还是没想明白,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王欢舅舅说:“你看,你就这么急脾气,我这不刚才和你爸妈商量来着,你看看你,来自上海大厂子,我都帮你把牛吹出去啦,你去看看李玉珍爸那边的情况,如果真的能帮忙解决问题,到时和他合作,那多好啊。”
王欢一听,原来不是要去相亲,心里本来就平静多了。其实,他倒不是怕相亲,而是怕相亲时,告诉人家现在在家啃老,那是一个让他觉得无地自容的事情,所以他非常排斥相亲这个事情。
他转头看看他爸,从小到大,他爸眼光还是比较长远,并且对王欢总是比较理解。他关键时刻想听听他爸的意见。果然,他爸看王欢在看自己,就开口了:“王欢,我觉得你应该去,一来在家上网伤眼睛,二来你舅舅今天也开车来了。”
王欢一听,差点吐血,他以为他爸能给出多高的建议。
王欢妈都笑出声了,王欢舅舅赶紧说:“对对,我今天还开车来了”
王欢真的很无语,无奈地说:“那我还有什么选择,现在就走吗?”
一听王欢的态度,三位老人都松了口气,一看快中午了,王欢妈招呼舅舅吃了顿炒饭,舅舅和王欢吃饱后,开车一同前往工厂去见李玉珍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