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钟隐在名声最盛之时,曾花了百年工夫,追杀此獠,虽追得他上天入地,几度陷入绝境,但最终最还是活了下来。可见此妖修为的可怕。
如果说明心剑宗与妙化宗、妖凤的仇怨,中间还横着些尴尬,那么与这鲲妖之间,有的便是倾尽三江五湖之水,也洗不清的怨毒!
此时他出现在北海,不问可知,一定是给所谓的“散修盟会”撑腰来的,只是这妖人最是眼高于顶,是出了名的谁都不放在眼里,又怎么会到这儿来听玉散人的指使?
清溟在云气垂帘之后陷入了沉默,没人知道他现在心中是如何想法,也没有人敢问。
过了好一会儿,方听他道:“此妖前来,必定不是近日的缘由,古志玄谋算无遗,这一着棋,他是早就下了!”
众人不知他为何将话题转移到了玉散人身上,不过李珣在旁却觉得,清溟说这话,似乎是在掩饰着什么。
他没有深想下去,耳边又听清溟淡淡命令:“走罢!”
因意外而停下的云辇,再次启动,这一次便不会再用“一炷香”的阵诀了,而是转换为最利于攻守的“无禁风”,步步为营,向不夜城去了。
李珣向辇舆内行了一礼,自去自己负责的位置坐下,什么时候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他相当有心得。
不过,和鲲鹏老妖的接触让他明白,此次到北极来,碰到的事情,恐怕会相当“精彩”。
明心剑宗宗主的驾临,自然让不夜城好一阵忙活,便是受伤的天芷上人,也抱病出来迎接。
只是让李珣很遗憾的是,还没等天芷上人现身,委羽山虚缈宗宗主聆风子便率门人弟子前来,场面热闹中又有些混乱,他们这些低辈弟子都被另行安置。
这样,李珣也就没法再看到正道十宗中,唯一一位女性宗主的风采。
明心、虚缈两宗的弟子,合起来足有四十余人,其中男多女少,仅有的五位女性弟子自然抱成了团,在一位接待女修的指引下,嘻笑着向一个方向去了。
这一去,至少勾去了四五成男弟子的注意力,却没有人敢跟上去。
剩下三十多名男修,还有不夜城的四名接引弟子,彼此同属名门正宗,平日里也都有接触,很快便各自找到旧友,寒暄聊天。
李珣年龄小,修道日子短,宗内的师兄们怕还没认全,更别提外宗的了,所幸有几位热心师兄代他引介,才将对方的身分搞清楚。
这些名门弟子说起话来很是没趣,说来说去,无非是一些真假不分的别后之情,还有些许外出游历时的趣闻,远不如他在幽魂噬影宗时,结交的几个狗肉朋友,说起话来毫无顾忌,美酒、女人更是永远都离不开的话题。
有时一边说话,一边勾心斗角,到酣处甚至刀兵相向,血溅五步。
李珣当然知道,那是在邪宗近乎残虐的压力下,弟子们做出的一种情绪上的发泄。
不过他可不信这些名门正宗的弟子,心中会没有压力……
“早晚崩溃了你们……”
在极度无聊下,李珣发了一个玩笑式的诅咒。
他这边在走神,那边忽地响起一个高了八度的叫声:“阴阳宗?”
李珣奇怪地回头,正好看到一名虚缈宗弟子张大了嘴巴,衬着一身仙气盎然的道袍,十分滑稽,与之同时,他身边的文海脸上现出极为奇妙的表情:“阴阳宗?他们怎么会来?”
李珣也怔了怔,阴阳宗他当然是知道的,以阴阳双修之术名震天下的宗门,通玄界也只此一家。
此宗在四异之列,行事不分正邪,不过,在很多时候,人们还是将这宗门与采阴补阳的邪道大宗极乐宗相提并论,名声如何,那是不用再说了。
这种宗门,难道也会像在此的正道诸宗一般,急公好义,敢为天下先?
李珣心中好笑,不过他转眼间又想起一件事:“说起来,传说幽二还是阴阳宗的上代宗主呢!只是后来叛宗而出……”
这个传闻是李珣在幽魂噬影宗时听来,说是当年阴散人还当宗主的时候,宗门内一个要紧人物,被玉散人掳去做了鼎炉,炼没了心智,当了现在妙化宗五侍之中的羽侍。
阴散人就是因为这个失了面子,才强修阴符经,走火入魔后,心性转变,最终叛宗而出。
李珣与阴散人相处那么久,也没见阴散人有什么走火入魔的迹象,所以一时把它当逸闻故事来听。
现在想来,难道真有其事?那这样,阴散人和玉散人,还是生死仇敌来着!
正想着,他颈后汗毛忽地倒竖而起,一道凛凛寒意从尾脊直透后脑。他身上一僵,立时明白,这是一个修为精深之人看了过来!
他脑中瞬间转了一圈,脸上便露出些茫然来,转脸四顾,表示出他确实发现了不对劲儿,不过心机不深,诸般感应均形之于色。
然而,这一番做派之后,寒意却没有半点儿消褪的迹象,依然缭绕不去。
李珣心中凛然,知道暗处那人心智坚定,不会轻易被他骗过,无奈之下,他只有将戏做到底,脸上现出疑惑不安的神情,轻撞了一下身边伍灵泉的手臂。
伍灵泉是明心三灵之首,明松的大弟子,也就是单智的嫡系师兄,平日里最体贴后进,又有单智这一层关系在,对李珣一向是很照顾的。
更关键的是,伍灵泉性情疏朗,心思纯正,最不可能有什么想法。他见李珣异样,便奇道:“师弟,不舒服么?”